樊勇迅速地撕下沈琮的一片袍角,塞住他的嘴,吩咐女儿与徒弟:“阿风,你搜他的身!阿啸,随爹爹去含凉殿!”
言罢,就要奔出门去。
冯啸一把拽住父亲:“等一下,爹爹,我们得绕道!”
她片刻前就疑心,沈琮如此有目标地直奔学士房来找冯鸣,或许是因为,要么他自己、要么旁的人,能在某处,遥遥望见学士房的动静。
冯啸又钻回里间,推开窗户,翻身出去,拨开竹丛,探头远眺。
果然,学士院回廊的东北方向,是寝殿台阶。
若居高临下着意观察,即使在夜间,借着恰好的角度与竹径前的地灯,也有可能遥望到人影行动的景象。
现下自己与爹爹原地出去、而沈琮没出去,他若真的在寝殿有同伙,那同伙恐会推测出事了。
万一提前发出宫变信号……
冯啸摸回窗下,压着声儿道:“爹爹,我们翻窗,从竹林的另一侧走。”
几乎同时,手脚利落的霍庭风,已经将搜查所得展示给樊勇:“师父,这好像是,兵符?”
樊勇接过,对着月光辨别后,点头道:“是南衙的兵符。”
霍庭风惊问道:“南衙,那就是,姑苏王的族弟,姜都督领的兵?”
冯啸心电飞转,低声推衍:“姜都督在禁中来去自如,若要谋反,自己起兵即可。沈琮拿了姜都督的兵符,说明另外有人去动南衙的兵。大越铁律,公主与亲王就算有兵符,也不得号令南北二衙。爹爹,你们北衙的统领,可以拿着兵符去提调南衙的兵吗?”
樊勇很肯定地说道:“我们北衙都尉以上,若见南衙都督出示北衙兵符,须听调遣。反之亦然,李统领,李……”
樊勇突然反应过来,盯着女儿:“李秀和他们是一伙儿的?”
霍庭风恍然大悟:“极有可能!北衙军中传了两三个月了,李统领似要调往兵部,做个闲散尚书去。”
冯啸直接提议:“爹爹,今日若是北衙值守山上,南衙应在十里外的屯营对不对?朱雀、凤威两支南衙,必有留后的中郎将。他们不可能被李秀收买,否则沈琮何须弄来姜都督的兵符?李秀一旦攻城,南衙屯营无法立刻听到动静。应赶紧让小霍哥哥,拿着兵符去南衙报讯!”
樊勇仿佛回到了当年在庆州打燕人时的兵贵神速状态。
他无暇惊赞闺女不但镇定,还有急智,他只晓得,冯啸说得对。
退一万步讲,就算所有一切都是虚惊一场,兵符先送到南衙屯营,圣上就没有理由治他们的罪。
樊勇遂塞回兵符给霍庭风,叮嘱道:“不能从我们进来的南门走,那边李秀的人最多,你现在过去,必会惹疑。你拿着门牌,从东北的‘青鸾’门出去,那里是凤卫把守,你是神武卫,又是出宫,他们不会多问。”
“可是师父,咱们的马在正南门啊。”霍庭风为难道。
他不可能去李秀眼皮底下取自己的马,若跑出凤凰山再寻民间的马匹,太耽误时辰了。
“有马!”冯啸斩钉截铁道,“常给你们家说合买卖的女牙人苏小小,你识得吧?”
“识得。”
“青鸾门后,折向东南,不用跑太远,是个荒废的土地庙,你晓得不?”
“晓得,从前巡逻时见过。”
“好,你进去找苏小小和一个男娃子,还有我爹爹从禁军买回的老马。今日我混进来,本是为了向圣上举告沈琮残害民女,苏小小和那男娃是人证,等候在里头。”
樊勇和霍庭风至此才明白,为啥冯啸穿着羌人的衣服出现在内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