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月皎说完又噙笑地望向堆满了金银珠宝,却如暴发户难登大堂之雅的谢婉儿,“姐姐认为妹妹说得可对。”
谢婉儿还没回话,谢母已是满脸不耐,“家里有一个丢人现眼的就够了,要是再多两个,往后谢家还有没有脸面。”
也让谢婉儿羞愧又尴尬得低下头,只恨不得原地消失。
前面被拒绝的婆子再次来到望玉轩,只是这次人还没进去就被赶出来,当即双手叉腰怒目圆瞪,“你敢拦我,我可是奉夫人之命过来的!”
拦住她们的宋嬷嬷寸步不让,“大人临走前吩咐了今日要让玉姨娘好好休息,任何人都不得过来打扰,哪怕是夫人都不行。”
以为这一趟会很容易,结果再次无功而返的秦嬷嬷自是将此事添油加醋的传回来,临到最后不忘拱火,“夫人,要老奴说那玉姨娘简直是不知天高地厚,仗着大人的宠爱就敢不将夫人放在眼里,要是长久以往,指定得要爬到夫人头上生事,阖府上下被她给搅得永无宁日。”
“她岂敢!”此刻怒火填胸的谢夫人没想到她屈尊纡贵三番两次去请,结果还惨遭拒绝,她想翻了天不成。
压下心头窃喜的谢月皎蹙起柳叶眉,语带担忧,“她当真是那么说的,该不会是秦嬷嬷误解了她的意吧?”
“回二小姐,老奴所言千真万确,绝无半句虚假。”
谢月皎忍着幸灾乐祸,“娘,就算她是大哥带回来的女人,未免也太没有礼貌了点,她这是将我们谢家人当成什么了,是不是都不将娘看在眼里。要我说,就应该直接打断她的腿扔出去才对。”
二房夫人陆蔓对此不发一言,更不会蠢得插手大伯的房中事。
谢婉儿不赞同的摇头,“娘,玉姨娘毕竟是大哥带回来的女人,要是真那么做,难保大哥知道了不会生气。”
谢月皎继续火上浇油,“天底下还从来没有这种妾室不来给当家主母请安,还得让主母去见她的道理。难不成姐姐在乡野之地生活久了,才会连最基本的规矩都不懂。”
谢夫人越听越火大,愤怒直烧得胸口怒涨,“本夫人倒是要看看她究竟是何方神圣!”
谢夫人一行人浩浩荡荡来到望玉轩后,仍是被宋嬷嬷拦在外边,“夫人,不是老奴不给您进去,只是大人吩咐过了,要让玉姨娘好好休息,谁都不能打扰。”
谢夫人怒火填胸,嚼舌咬齿,“我是他母亲,还不让她滚出去。”
得知夫人亲自来了的柳儿在屋内吓得半死,“姨娘,夫人来了,要不要出去请安。”
夫人是大人的母亲,要是姨娘得罪了夫人,只怕往后在府里的日子会过得很艰难。
正坐在镜前取下发衩的玉荷眼皮轻掠,语调淡然,“不必。”
“昨天姨娘就应该主动去和夫人请安的,今天没去,夫人这次都主动过来了,要是………”柳儿话音微顿,难以启齿,“婢子主要怕夫人会有意见,要知道夫人可是大人的母亲。”
“你要是怕被记恨,那就去同夫人说我睡下了,等醒来后再去向她请安。”玉荷取下发间最后一支珍珠簪,“等下去找管事,让他在我睡醒后把京城里最好的首饰铺子和裁缝都叫来。如今我是有身份的人了,穿戴的自然也得要符合身份,省得穿得寒酸了出去遭人耻笑。”
她如何不知寄人篱下最好的就是去讨好当家主母,伏低做小,但她偏不要。她非但不会讨好,还要坐实嚣张跋扈,目中无人,爱慕虚荣等罪名。好惹怒那位当家主母后将自己给赶出去,哪怕是发卖出去都比现在要好。
因为从被抓回来的那一刻,她直到现在都仍没有放弃离开,心有抱负的雄鹰在见识过天地广阔后,又岂愿困在小小一方天地,当只锦衣玉食却只能苦苦跪求着男人怜惜,和其她女人争风吃醋的金丝雀。
她如何不知谢钧说的那些话不过是为了迷惑她,让她心甘情愿的认为他才是真正懂自己,和她有着灵魂共振的人。
他喜欢演戏,她就配他演。
柳儿见姨娘当真没有要出去的意思,只能硬着头皮用这个理由回复。
谢母听到后勃然大怒,“好,看来我这个当家主母是没有办法做她的主了!等长钧回来了,我定得要和他说道说道,什么香的臭的都往家里领回来。”
前面刻意添油加醋的婆子以为会看见一出好戏,结果看见的是夫人怒气冲冲的来又怒气冲冲的回。更认定对方就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蠢货,到时候等大爷回来了,只怕就要被赶走咯。
因辽国不日会携公主访京,欲让公主为后妃一事,下了早朝后谢钧就同其他官员来到御书房商量要事。
等他出来时,已是繁星缀夜幕。
白简将今天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复述,说到最后,连他都忍不住气笑了。
玉姨娘之前看起来倒是个聪明拎得清又清高自傲的,如今想来,不过一无耻村妇进了金银窝还没等坐暖屁股,就开始趾高气扬暴露本性。
简直可笑,又愚蠢至极。
翻阅着不久后来客名单的谢钧听后倒是反应淡淡,“她人现在何处?”
回来才第二天她就给自己惹出了那么大的麻烦,还真是合他心意。
“玉姨娘自是在望玉轩。”
谢钧刚回到府上,这个点还没睡的管事匆匆迎上前,先是将今日夫人同玉姨娘的事说了一遍,才道:“大人,夫人让您到雪鹤院一趟,只怕是同玉姨娘今日一事有关。”
“好。”
管事见大人神色没有半分变化,心里也有些摸不着底了,不过大人自小就喜怒不形于色,倒也释然。
谢钧来到雪鹤院才发现那么晚了,两个妹妹也在。
见大哥来了,谢月皎,谢婉儿争相站起来喊了声,“大哥。”
谢钧微微颔首,又看向坐在高位上,显然薄怒未消的母亲,“不知那么晚了,母亲找儿子是有何事。”
“我来找你因为什么,你难道不清楚吗。”提到今日之事,谢母就气怒填胸,怒意滔天,“你可知你带回来的那个女人有多无礼嚣张,今日不来给为娘请安就罢了,为娘亲自去找她,她还将我们拒之门外,试问天底下有哪个当人妾室的如她这般目中无人,蛮横无理。”
谢钧听着母亲近乎咆哮的控诉,仅是眉头微蹙,不以为然,“她昨夜累到了,是儿子让她在院里休息,不必急着给母亲请安。倒是儿子忘了告知母亲一事,还望母亲莫恼。”
谢月皎不满大哥如此偏袒那女子,“大哥,虽说玉姨娘是你的房里人,但她也太没有规矩了点,不让我们进去就算了,可是娘亲都亲自来见她,她就算再困也得要爬起来给娘亲请安才是。”
“你既知她是我的房里人,理应算是你半个嫂子。”谢钧冰冷的眸光扫过,令人不自觉泛起刀尖冷颤。
被大哥眼神吓到的谢月皎还没回神,谢夫人已是抬掌拍桌,“一个能随手送人的妾,哪里当得起皎皎的嫂子,也不知道那女人给你喂了什么迷魂药!我警告你,你尽快将那女人给处理了,否则休怪我这个当娘的出手。”
皎皎说得没错,那女人多留在府上一天,府里必然会被她弄得乌烟瘴气。
“母亲,她是儿子的妾室。”他的语调仍是平静的,清冷疏离的,却无端令人脊背生寒。
是了,谢夫人怎么忘了只要是长子想要做的事,或是看中了某一样东西,是绝对不会允许任何人插手的,除非是他亲自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