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珠落棋时,她的耳边突然传来这样一句询问。落在棋盘上的视线上移,恰逢陈芙收回视线。
她问得很突然,也很随意。
就像是不在意,可如果真的不在意,又怎么会开口。是打算替陈辛兴师问罪了吗?
突然而来的询问,打断了欲珠落子的思路。她握着手中的棋子,落在陈芙眼中不知是在纠结落还是该怎么回答。
显然,是在纠结该怎么回答。
因为她撤回了伸出的手,将原本已经拿起的棋子放下,认真回道:“不喜欢,我和他没有关系。”
“也是,傅先生不会允许。”在她回答完后,陈芙立马附和道。
她并不认为自己这句话有什么问题,也没有察觉好友的异样,只自顾自道:“我其实也觉得你不喜欢他。”
“不过他给我的感觉太深刻了,仿佛你们之间有过一段。”
陈芙的断断续续,并未让欲珠印象深刻。只有那句关于傅闻璟的语句,让她听进耳中。
那理所当然的语气,透着股异样的含糊。她知道了,欲珠能从那模糊的语气里察觉。
陈芙都知道了,还有谁不知道。
她低垂着视线,感到一阵恶心。
就像被扒光了衣服扔在大街上一样,赤-裸着身体被人点评围观。而被一个年长她许多岁的男人喜欢,并不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只会让她觉得丢脸,难堪。
年轻的女孩需要的是与她同龄的恋人,而不是有着代沟的长辈
欲珠的情绪变化并没有引起趴在地上一手执棋,一手撑着脑袋研究棋盘的陈芙注意。她歪着脑袋,棋子一颗颗落下,在落下王后棋时立马兴奋道:“欲珠,我赢了!”
陈芙高兴地抬眸,眼中是怎么也遮掩不去的骄傲快乐。仿佛胜利很重要,胜利当然重要。不重要,那是对输者的安慰。
看着她望过来的视线,欲珠勉强地笑了笑。她并不在乎这场棋局的输赢,但她在乎她口中的话。
先前那场询问,陈芙是即兴发问,欲珠却不是。是她深思熟虑,想了很多种可能后才说出的回答。
两人都在笑,一个笑得灿烂明媚,一个恬静温柔。陈芙看着棋盘提议:“再来一局吗?还是想去别处玩,对了我最近养了两条蓝尾蝴蝶鱼,在地下室。”
“要去看看吗?”
“很漂亮的,欲珠。”原本陈芙只是怕一直下棋好友会无聊,所以提出另一个选项。但说着说着,她自己倒是先兴奋起来。甚至是迫不及待,因为那两条蓝尾蝴蝶鱼很罕见,属于蝴蝶鲤变异品种。
算是可遇不可求,所以陈芙很想带好友去看一看。
“好呀。”欲珠没什么可谓的附和。玩棋与看鱼都是为了陪寿星,她的感受并不重要。
见好友点头,陈芙脸上的笑更加热烈。她从地板坐起,就打算起身。
“行,那说好了我们去看鱼。”
可也在她话落的这时紧闭的房门被人从外推开,服务人员打扮的女人站在门外,小声对里面的她们道:“二小姐,先生让您去她那边一趟。”
来人的声音不卑不亢,带着成年女性的温柔。在她话落的那瞬,原本已经起身脸上笑意浓厚的陈芙立马垮下脸。
她蔫蔫地看着门外女人,又去看坐在棋盘前的少女,有些抱歉道:“欲珠,抱歉我的失陪一下。我让人先带你过去,待会我再去找你可以吗?”
对上陈芙无奈的视线,欲珠理解地点点头:“没关系,你有事先忙。”
陈芙:“那行,待会见。”
欲珠:“好。”
在目送着陈芙离开后,欲珠从地上起来。先是整理了一下衣服,才来到门边穿鞋。
因为陈家准备了白拖,所以也就免了重新穿鞋的过程。柔软的白拖,绵软舒适,在她过来时。一直守在原地的年轻女人蹲下想要帮忙,但被她拒绝。
“不用,我自己来就好。”
被拒绝后,年轻女人也就没有再继续。而是笑着起身,等她穿好才温声细语道:“好,傅四小姐。”
虽然她姓欲,但在外更多时候都是被称傅小姐,或者傅四小姐。
“鱼室很近,不用太久。”在陈芙离开时,她让女人留下带她先去地下室。
“好。”少女点头。
很快,两人便来到一楼。
又走了会,在接近后花园的地方。欲珠的眼前出现一道向下的楼梯,木制扶梯,白净的大理石地板。
因为足够亮,所以并不会让人胆怯。在看到楼梯后,女人便道:“我还有些事要处理,就不下去了傅小姐。”
听到这话的人回眸,轻轻点头。
随后女人离开,她收回视线,向楼下走去。楼梯很长但并不陡峭,欲珠一手扶着栏杆,一手提着裙摆很快来到地下室。
但这并没有结束,地下室不是原地就能一览无余的大开间。而是做了很多设计,就比如刚到平底,欲珠的眼前是一道白色的墙,而在墙的另一角有条细长走廊。
那条走廊不知道通往哪里,但只有这么一条路,鱼室总会在前面。她没有迟疑,而是沿着那条由亮到暗的长廊往里走。
走了不知多久,四周已经没有什么光,昏暗萎靡的氛围,让人不敢深入,欲珠也在这时有了在地下室的实体感。
而也是这时,她的眼前也随之一宽。狭长的走廊到了尽头,它的尽头是无数透明玻璃水窗。就像是进入了海洋馆,无数高过墙面的玻璃里面游着大小不一的鱼类。
不知道该是羡慕还是嫉妒陈家夫妻对女儿的爱,欲珠有一瞬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