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招却只能短时有效,待到时间一长,无人提及,新的考验自然会来,待到礼部那边张罗完你的事,你就要认祖归宗,陛下准备如何安排你仍未知。”
“毕竟旁的皇子都在年龄到达以后封王出宫立府……”
萧天洛眉头皱紧,若是萧佑也走这条路,出宫后的优势便不大了,他本人不像二皇子等人一样在朝堂上领了职,萧佑现在两手空空,曲老将军方才说了,之后避嫌必然要离开东营。
这样一来,萧佑还有多少筹码呢?
虽说东营不会落到他人的手上,但毕竟不是在至亲手中,总感觉少了点意思。
萧天洛不会将自己的所思所想全盘告诉萧佑:“这些事情嘛往后再说,你们姐弟二人难得相认,这晚间是待在侯府呢,还是去大将军府?”
“留在侯府安全。”圣懿公主二话不说说道:“不如请外祖父等人在侯府一聚。”
不等萧天洛反应,公主又道:“放心,不会让你们吃亏。”
“公主说笑了,我们侯府是这般小气的人吗?晚间就在侯府好好聚聚。”萧天洛拍着萧佑的肩膀说道:“莫要怕,有我们在。”
萧天洛不知这番话对萧佑有何等重要的意义,直至多年后,萧佑始终能记得这一句。
圣懿公主欣喜万分,盼了这一日才终于能与萧佑说上许多话,她对于皇宫再熟悉不过,所以将宫里的种种全部讲予他听,朝堂上的事情早有老侯爷等人教导,她并不担心。
就怕弟弟入宫以后不知道后宫里的手段,在无提防时被人坑害。
种种阴私手段也不管体面不体面,全部告知他就是。
这些是侯府的私塾也教不了他的东西,等到姐弟二人叙话结束,也差不多到了放饭之时。
至于史玉琦等人回到府里,迎接他们的果然是八方访客,在他们的建议下,各家各院都紧闭大门,各家先了解情况再说,尤其是史家以外的几家。
史大人是在现场见识到了什么情况,来龙去脉再清楚不过,但朴正几家还是云里雾里呢。
孩子为何被带进宫中,这事让他们骇然无比,后来才听到风声,晓得是为何了。
知道真相并没有让他们放心,反而是提心吊胆,见到孩子归来便先要问个明白,哪有时间去理会自家的亲戚和探听消息的街坊,索性大门一关,自家人说话。
听说是听说,但知晓萧佑真的通过滴血认亲成了皇子,几家人也是震惊得很。
尤其是朴家,当初入侯府时,地位最低的也是朴家,朴正的父亲仅仅是一位户部市监使,俸禄低,本人刚正又不愿意贪赃枉法,是以知道孩子天资不错,却难以供养。
侯府主动找上门的时候他们只觉得万分庆幸,而孩子果真争气,直接中了举人。
遥想当初带着孩子战战兢兢进侯府的情景,朴大人还一脸感慨:“真是匪夷所思,现在想想,宋参军从从六品上晋升到了六品,还有我们与曹家也一样,都升了阶。”
“侯府似乎是我们的大贵人,可现在……”
“父亲担心什么?”朴正说道:“是担心侯府早知道萧佑是皇子,而我们是早被选中之人,若是如此,现在也没有反悔的余地。”
正如萧天洛所想,在史玉琦他们仅仅惊异于萧佑是皇子的时候,唯有朴正想得更深远。
此子能有这般思虑,与其父亲也脱不了干系。
朴大人见儿子戳出了这一层,反问道:“你如何想?”
“父亲,若不是侯府早知道萧佑是皇子,而是陛下呢?”朴正说道:“儿子相信有不少人也会有这样的想法,但没有实据,侯府准备得充足,萧佑的身份可查。”
“但越是这样,儿子越觉得太严丝合缝,才会多想。”
朴大人看着儿子,突然欣慰地笑了:“若是如你所想,你又想如何,还有,萧佑是皇子,皇子不可与民相争,你可后悔推迟三年春闱?”
朴正原本想避开萧佑的锋芒,不想与其相争,但如今事情峰回路转,难保他不会后悔。
“父亲,儿子不悔,且不说今年儿子的实力的确不如萧佑,且出了这种事情,必定会夺走春闱的注意力,前三甲不会如前两届一般引人注目。”
“儿子觉得三年后再步入春闱正好,还有方才的问题,若是如儿子所想,一开始陛下便知晓萧佑是皇子才送进侯府的话,儿子求之不得。”
朴大人沉默了,良久才道:“父亲素来知道你早慧,但不知道你在侯府三年的教导下到了此种程度,的确如你所说,三年后更好,只是这条路未必好走。”
“儿子觉得萧佑比太子更适合那个位置。”
朴正的话说完,朴大人飞起身,迅地打开窗户,十分警惕地看向左右,确定无人才关窗转过来,双目灼灼地望着他:“慎言!”
朴正不语,朴大人叹了口气,的确,太子在任后虽然被屡次委以重任,却鲜少能让群臣满意,因此四皇子党依旧贼心不死,妄图用四皇子取而代之。
他总有感觉,始终会有一争。
现在萧佑的出现打破了这两党相争的局面,局势将走向更为复杂的情况,而皇帝显然有他自己的成算,不然为何当初挑中他们几位陪同萧佑读书。
“萧佑未入朝堂,一切都不可知,还有,他一朝恢复身份,我们便不可如此称呼他了,那不符合规矩,尤其在人前,莫要让人看低了你们。”
朴大人震惊儿子敢于说出心中看法,但东宫之事岂是他们能够置喙的,且不说这样的话传出去,只会给萧佑及侯府带去莫大的麻烦。
“儿子知晓了,往后必定会谨慎些,只是儿子不想将心中的想法无法诉诸于口,也知晓父亲必定能沉得住气,这才敢在自家说这句话,儿子毕竟看了三年。”
萧佑如何,没人比他们更清楚了,只要给他合适的机会,必定能一飞冲天,且他性情、品行、才思,在他看来哪样都比现在的太子强。
有东宫六傅又如何,照样教导不出来合适的储君。
从前似乎只有四皇子这个备选,其身后偏偏有那般不安全的安北侯府,不似萧佑,萧佑身后没有那些有狼子野心之人,更稳当些。
这些话让朴大人心惊肉跳,眼皮狂跳,听到儿了这般的狂妄之言,不难想象他在想什么。
“大楚需要明君。”朴正再开口,朴大人终于忍无可忍地捂住他的嘴:“莫再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