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佑心存内疚,直到此时仍不能告知他们全貌,但想到萧天洛说这也是对他们及家人的保护,不是所有隐瞒都是不对,这才释了些。
“今日好吓人啊,可惜我最尊敬的高相不在,若是能见高相一面就好了,对了,咱们萧佑以后是皇子了,能不能帮咱们制造个机会,见一见高相?”
宋扬视高相为神,眼睛亮晶晶,这个就让史玉琦来劲了:“高相啊,他匆忙间与我们交代了一句,所以瞥了好几眼呢,可是气宇不凡,不过短时间内恐怕见不着。”
宋扬一时间有些沮丧,是啊,春闱结束就要阅卷,据说流程极为复杂,还要保证公平。
阅卷人都是千挑细选出来的,依旧是要封闭阅卷,连家都不能回。
阅卷之人与监考官并非同一批,但高相作为主考官要监督完全场,且要参与最后的评审。
“这次我们虽然没有参与,但听柳先生说所有的试卷都要经誊录官的手,用朱砂红笔重新誊录一遍,形成朱卷?”
“正是,”萧佑说道:“考生原本的试卷为墨卷,且还有对读官会核对考生卷与誊录卷,也就是朱卷与墨卷的内容必须一致,核对后他们会盖上印章。”
“阅卷官们会根据朱卷批卷,若是觉得不错,则盖取章,最终送到主考官那里,如果主考官也觉得可以,便盖中字,进士名单最终由此确定。”
双胞胎听得津津有味,众人突然看向史玉琦,既然萧佑是皇子,那不能参与最后的排名,迟早要被摘出来,就只剩下史玉琦了。
史玉琦被他们盯得心里麻,干脆道:“我只想能进入殿试就行,你们莫要给我压力。”
“岂会,只是觉得现在你成了我们私塾的代表了。”宋扬打着哈哈道:“你不会进不了殿试吧?对了,还没问你们二人考得如何?”
“自我感觉那是好得很,就看考官是不是也同样认为了。”史玉琦打着哈哈道。
大家哄然一笑,因为萧佑身份有变带来的那点小小的拘谨终于是彻底没了,仿佛又回到从前的日子,提到春闱,史玉琦的话多了不少,反正也考完了,透露一些内容也无所谓。
这次没有下场的宋扬他们就仔细听着,萧佑时不时进行补充。
听到一些有趣的事情时,还能一起笑起来。
萧天洛与祝久儿在外面听得分明,夫妻俩看向身边的圣懿公主与小郡王,圣懿公主拍拍儿子的头:“进去吧,知道哪个是你舅舅吧?”
“是表舅,不对,是萧佑哥哥,不对,表舅就是我亲舅。”朱明炽完全乱了。
罢了,圣懿公主与祝久儿无奈一笑,只要知道萧佑是他舅舅就行了。
里面的少年正聊得兴高采烈,一个小团子迈着小短腿扑愣愣地跑进来,不由分说抱住了萧佑的腿,脆声脆气,也是稚气满满:“舅舅!”
萧佑低头对上那双充满热情的眸孔,心头一热,这两年间看着公主姐姐的孩子一日日长大,也只能在心间道一声我是你舅舅,如今这声舅舅终于成真,他满眼柔情。
公主等人进来,朴正忙带着诸位少年行礼,公主大手一挥,他们也识趣,正好要各自返家先向家人说明情况,也就告辞去找老侯爷说明此事,将这里留给公主等人。
“这帮臭小子倒是知事了。”萧天洛感慨地看着他们离去的身影,说道。
想到刚才在外面听到少年们的欢声笑语,萧天洛倍感欣慰,少年人的赤诚让他想到了参军的时候,与战友共处的那些时日,真好啊。
知道萧佑是皇子,知道往后再难如此,他们都坚定要共同陪伴好友作为萧佑的最后这段时间,现在他们要各自归府向家里人说明情况,祖父定会交代好,他是无需担心的。
眼下,圣懿公主看着将儿子抱起来的萧佑,眼睛一红,想到这三年多的时间萧佑都要假装,哪里有半分埋怨,唯有心疼:“阿弟,苦了你了。”
萧佑何等镇定自若的人,闻言也红了眼眶:“姐姐,我不苦,这几年过得甚好。”
侯府众人待他亲近,如同亲人,他早觉得自己是侯府的一员,先生们可以说是倾囊相授,同窗们也不在乎他是平民出身,还能近距离与姐姐接触。
甚至于在姐姐生产的那日,他也能在同一处,还见到了软绵绵的亲外甥。
现在抱着朱明炽,三年多的时光在脑海里匆匆而过,要说亏欠,只有对公主姐姐一人而已,毕竟所有人都瞒着她,让她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与亲弟用一般关系相处了三年有余。
“姐姐,对不住。”萧佑终是难为道:“并非有意瞒你。”
“罢了,此事本宫也想过了,若是早早知晓你是母妃生下的孩子,本宫恐怕难沉得住气,对你的额外关切没有好处,只会让父皇的计划早早泄露,就连外祖都不同意告诉本宫……”
这事说起来也是呕人,圣懿公主撇撇嘴:“从前的事情不提了。”
祝久儿对此深以为然:“的确,接下来会生何事才是最为重要的,太子党们定会千防万防,唯恐新冒出来的皇子影响太子的位置,萧佑的安危先是第一位。”
圣懿公主明白,说道:“不是还有萧佑被刺杀之事么,有此事在前,谁敢伸手?”
“震得了一时,震不了一世,何况要让一个人死有太多无声无息的法子,这次刺杀本就没有元凶,图的就是让萧佑在贡院时能不被他人暗算,索性敲山震虎。”
等等,什么叫没有元凶?
萧佑一脸的无解,那日刺客来到他身前的时候他其实真的被吓到,现在想想,那人来得快,走得也快,他突然瞪大了眼睛:“所以压根没有刺杀?”
“劳烦你的梅师父走了一趟,故意制造出你被刺杀的假象,安排在林太医揭示你身份之后,这样就能敲打那些妄图对你不利之人,让你平安度过春闱。”
萧天洛说道:“此事你父皇知晓,我是在向他请示同意后方才这般安排,结果如你所见到的,无人再敢去贡院找麻烦,也能让你父皇捏住一个把柄,刺杀的幕后之人可以是任何人。”
萧佑顿时佩服得五体投地,自己在贡院一无所知,却有表兄与父皇在外面为他筹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