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晓峰听的心里怦怦的,往她跟前一趴,悄声问:“晓敏,我和你说,我昨天去找你婆婆,她推三阻四的,我瞧那意思是不想给我调动,咋办?”
祝晓敏摆摆手,一脸的理所当然:“我婆婆那人就喜欢拿桥,你只去那一次,又是空着手,哪就能答应给你办?你想想,我为啥让你住在厂里?你也别在我这里呆着,还是多往马主任那里跑跑,一来,她是厂里的领导,二来,她和我婆婆是狐朋狗友,说得上话,隔三岔五的,你再往我婆婆那里跑跑,别空手,带些东西过去,贵不贵重不重要,主要是显量,让她知道你尊敬她就好。”
醍醐灌顶,祝晓峰恍然大悟:“怪不得昨天去,她一副爱搭不理的样子。”
祝晓敏连连点头:“也是我昨天忘了嘱咐,应该带些东西过去。”
兄妹两个在这里聊的热火朝天,声音并不大,贾梅有些不耐烦,拔高声音提醒:“祝晓敏,现在是上班时间,你不工作,至少不要影响别人。”
“好的好的好的!”祝晓敏连声答应,冲着祝晓峰笑,“你瞧,影响到别人了,你还是去办正事,呆这里也没有意义。”
被贾梅一撵,祝晓峰只觉得那个丑女人讨厌的很,又听祝晓敏说的有理,也就起来,又去了马禹君办公室。
马禹君刚坐下不久,见他又进来,心里就烦,可是又不能表达出来,笑着招呼:“晓敏哥哥啊,怎么样,吃好了吗?”
食堂的饭,不错归不错,离吃好还差的远。
祝晓峰也笑的客气:“咱们厂的伙食还真是不错,谢谢马主任。”说着,自顾自的在她面前坐下,客气话说几句,就开始打听厂子里的情况,问哪个部门更好一些。
这还真是想调来纺织厂?
马禹君心里厌烦,可也只能简单回答,话里话外,这是省城大厂,不是谁都能来的。
可是这个年头,高中生已经是高学历,何况祝晓峰当年确实是学校里数一数二的学生,听她一说,不以为她是在让他知难而退,反而更有共鸣,连连点头:“可不是,现在好多厂子,领导岗位用的居然是初中生,就比如晓敏车间那个主任,一点水平也没有,也不知道怎么提拔起来的,真是没眼光。”
马禹君:“……”
她提拔的。
那个贾梅确实没什么文化,可善在人聪明,永远能很快揣摩出领导的喜好,投其所好,接触过的领导对她还大多数都很赞赏。
祝晓峰却是站在一个男人的角度,见那个贾梅长的丑不说,说话也不是温柔和气的,心里说不出的嫌弃,就忍不住数落一顿,又摇头:“厂里这管人事的也不行啊,晓敏可是清大的毕业生,怎么她只是个干事,那种人却是车间主任,这不是识人不明是什么?”
清大毕业怎么了?
清大毕业也是个新人啊,难道她一来,学历不如她的都降职,给她腾地方?
那厂长给她当好了。
马禹君腹诽,却只是干笑着附和两声:“晓敏是很优秀,可是厂子提拔人才,也不能唯学历论,还得有工作经验和真实的能力。”
“哎!”祝晓峰不同意了,“要说别的还不好说,要说工作经验,晓敏可不比谁差,怕你们不知道,以前她下乡插队,就是几年,在村里办起一个几百人的厂子,后来被云中行署的领导看中才回的城,又在行署农业局两年,负责了她原来下乡那个公社的副业展,也是做的有声有色,不信你们派人去打听打听。”
还用打听?
几个月前,祝晓敏带着车回去收苹果,回来的那几个人早把她的事迹说的满世界都知道。
马禹君无法反驳,却又说:“她在别处做的虽然好,可是我们是纺织厂,还是得有纺织厂相关的工作经验才行。”
这一下,祝晓峰更是哈哈大笑:“纺织厂的工作,我可是知道,像是她刚来纺织厂,就明了一个什么布的织法,全厂的工人都被她比下去,要是她工作不行,还有谁行?”
还别说,他就是“无意”中看到章自秋那篇文章才知道祝晓敏分来了纺织厂,却不知道,那篇文章能登上省级报纸,本来就是有人暗中运作,就是为了让他们家的人看到。
这特么真是亲兄妹,一个个都又狂又傲的,还爱得瑟。
马禹君头疼,又摇摇头说:“她的业务能力是有的,可是她是干部,不是纺织女工,会织新鲜的布料确实不错,可是这为人处世还是差一些。”
说到这里,心里一动,跟着说,“晓敏哥哥,说到她织的这个提花罗纹布,你也和她说说,现在我们国家正是大力抓生产的时候,可她握着技术不放手,一点都没有格局,还怎么提拔?”
祝晓峰惊讶:“有这种事?好好,我和她说说。”
想着现在就回去,那个丑女人肯定又不知道要说什么,仍然赖在马禹君办公室,又东问西问,问起段思宁的喜好。
马禹君听的头疼,专拣一些贵的买不到的东西说。
祝晓峰听的愁,想着这些东西拿进去,可没人能看到,自己又暗暗的琢磨。
直到跟着马禹君去食堂混了午饭,这才又去找祝晓敏。
哪知道祝晓敏半上午就溜了,不管问谁,都不知道去了哪里,连宿舍都没有找到。
祝晓敏收到了李文泽寄来的报表和几封知青们的信,拿着去了肉联厂,关起门来安静的工作。
中午的时候,出外边饭馆吃了饭,又回去睡一觉,出来把要的信寄走,这才在上班之前晃了回来。
进了办公室,就见祝晓峰坐在自己位置上,有些诧异:“你怎么在这里?”也不等他答,自己开柜子取了喇叭往外走。
祝晓峰跟上来问:“上午你去了哪里?”
“出去办点事。”祝晓敏回答,也不阻止他跟着,直接往车间走,嘴里问,“不是说让你多和马主任聊聊,怎么又过这里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