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办法显然有利于大盐商,他们只需要和盐政衙门打好关系,就能占据窝本,把家业世世代代传承下去。
为了能让名字一直留在纲册上,他们在缴纳盐课时也轻易不敢拖欠,避免丢失窝本。
对于盐课的征收来说,目前来看是一个大好事。
但从长远来看,却锁死了盐业的上限、固定了盐业的格局。
即使将来人口增加、吃盐的人变多,那些盐商也不会主动多缴一分银。整个盐业也不会生什么大改变,一直被某些盐商家族占据。
这也是实行纲法的清朝,盐商豪富天下知名的原因。
如果不是袁世振之前曾在两淮推行纲法,朝廷也急需要钱财。朱由检根本不想实行这个办法,固定盐业格局。
他更希望的,是用盐业集团推行食盐专卖,用盐业销售公司占窝、获得一地的专卖权。
相比纲法的变化,就是从盐商个人在纲册上留名、变成盐业公司在纲册上留名。
盐业公司的成员,不局限于一个家族。而且盐业公司的股票,由盐业集团占据一半。另一半才会向商人招股,由符合资格的人参与。
未来,盐业公司的股票还会在证券交易所上市,允许一部分流通,让股东和公众监督盐业公司收益。
这个办法,同样能保证朝廷的盐课收入,哪个公司敢偷税漏税,那就取消专营权。
而且在股东和公众的监督下,盐业集团还能靠掌握的一半股份,获取一半食盐销售利润。食盐销售多少也会受到监督,以后随着人口增加、有提高的余地。
将来食品加工、医疗、化工等行业需要用的盐,朝廷也能通过增设专门公司征收到盐税。
并且盐业集团还能靠掌握的一半股份,加强对盐业的掌控,避免某些盐商乱来,影响社会安稳。
知道其中利弊的毕自严等户部官员,都对此极为支持。但是推行的时候,却遇到了大问题。
张家、王家这些把持北方盐业的家族,显然不甘心以后只掌握一个地方的盐业公司、甚至只成为股东之一。
他们和搀和盐业的勋贵外戚等势力联合,想出各种办法抵制盐业公司。让盐业公司股份的拍卖,执行时非常不顺利。
韩爌打算在北方推行纲法的提议,户部官员也不赞同,因为这明显有利于张家、王家等大家族,却对盐政总署不利。
韩爌还欲辩解,却知道因为自己和张家的亲戚关系,让他说什么都是错。只能沉默以对,任由户部官员挥。
朱由检在毕自严出面之后,赞许地对他点了点头,继续道:
“大明每年消耗的食盐有多少?”
“按照朝廷规定的税率,一年应该征到多少盐税?”
毕自严对此回道:
“大明当前有五千一百多万口……”
朱由检打断他道:
“按一亿口算!”
“陕西移民已经表明了,大明实际人口,是统计的两倍多。”
这是众所周知的事实,毕自严也不好再拿着五千多万口计算了,按照皇帝的要求,重新计算道:
“按一亿人口估算,每人每年大约需要十斤盐,一亿人就是十亿斤。”
“各地盐课不一,两淮盐引价格最高,引价是五钱,一引285斤。”
“山东的盐引价格最低,引价是一钱五分,一引2o5斤。”
“长芦稍高一些,引价是二钱,一引同样是2o5斤。”
这么复杂的税制,让朱由检忍不住皱眉,说道:
“旧制2o5斤,按新制应该是2oo斤左右吧?”
毕自严算了一下,说道:
“按新制是二百零三斤半左右,包索重量大约是三斤半,实际的盐是二百斤。”
这让朱由检点了点头,说道:
“那就以这个为标准,一引盐定为2oo斤,加上包索2o3。5斤。允许向上浮动一斤半作为误差,不得向下浮动。”
“盐课直接包含在盐引里,引价统一定为二钱,包含二百斤食盐,那就是一斤盐一厘税。”
“这样每年消耗十亿斤盐,朝廷能收到的盐税就有一百万两银子。”
这个数字,让户部的官员一阵波动。因为这相比于之前的二百万两盐课,直接减少了一半。
有督理边饷职责的户部左侍郎李长庚,忍不住就提建议道:
“臣以为若要统一盐税,二百斤盐引的价格当定为四钱,一斤盐收二厘税。”
“这样十亿斤盐,就能收二百万两税银。”
这让群臣一阵侧目,因为这种话传出去,是要被人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