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墙尽头还有个很面生的年轻女子,好像在看他们。
他没空管这孩子,正要把他弄走。
这孩子却一直盯着他,越看越觉得眼熟。
他心里一咯噔……总不能是他的崽子……
都田啬夫左右一看,没人,这个短布褐衣孩子身上有点儿脏,不知道从哪里出来的,他往他那肥嘟嘟的脸上一掐,还没用力,这孩子顿时大叫起来。
“啊啊啊啊,周叔要杀人啦!”
……
周勃一顿,这风格,他顿时明白这是谁家孩子了。
“唉!闭嘴!”
他环视一周,大喊一声,“曹氏!”
周勃捂住孩子的嘴。“曹氏,还不出来!”
一荆布妇人赶快从土墙后冒了出来,她勒紧手上的包袱,将里面所剩无几的干粮包袱捂得严严实实。
“你闹什么鸟事?这地方是你和这孩子能来!”
曹氏不答,兀自将儿子一搂,瞪着他,“我能怎么办,这年成眼看不好,我总不能在老家等死吧!”
田啬夫深吸一口气,招呼她到了隐蔽处,“那你也不能乱跑,现在不是两三年前了,这儿即便是会稽郡,也管得严实,人口不可随意流动。”
曹氏努力平息怒意,“那兄弟你倒是告诉我,这么些年,姓刘的哪去了?”
“这我也不知道啊。”
“你不知道?”曹氏气得身体抖,“好得很。周勃,好得很。那咸阳来了的官,倒是天上掉馅饼般!你们个个显贵达,却留我孤儿寡母在家,你还不要我去闹,不要我去找,那我跟谁说理去?!”
周勃为人比那几个老实多了,而略显木讷。
“……我这也不算天上掉馅饼啊,本来我就以编织制作养蚕器具谋生,农事这活儿我干得……你要说天上掉馅饼……刘哥他那…他啥也不会,就被那大人领走了,这才是……”
周勃露出艰难的神情,“听说朝廷近来在肃察贪官污吏,还是那位李丞相领的头……该不会,”
曹氏凝目,唾了口,“你盼点儿好的要死么?”
“阿母,爹是不是当贪官被杀了啊……”
曹氏一巴掌呼了过去,小胖子被打得一愣。
周勃想,一个被窝睡不出两种人。
秦王政二十四年(前223年),秦灭楚。二十五年(前222年),秦将王翦“定荆江南地,降越君,置会稽郡”。
泰山行宫
郑璃一身逶地裙裳,嬴政执手亲送。
她转过身,看着身前的两个孩子,叮嘱扶苏些话。
而后,她叫来嬴荷华,拍拍她的手背,“母后能帮你的只有这些。”
母后这个称谓,对她来说,一半是欣慰,一半又是忧愁。
“母后回宫定要小心……父皇在泰山所言遣散后宫之事最好先不让任何人走漏风声。”
“咸阳宫中守卫森严,暗卫得留在会稽保护你。”
郑璃说着将一支萤石簪别入她间。
绿宝石剔透如碧水,从簪头到簪尾,通体光滑,渐变为深黑。
“这是母妃最喜欢的簪。”
郑璃给她簪上。“会稽路上,要靠你自己了。”
郑璃目光温慈,“去吧。”
半月后,她回到咸阳,率先去了赵太后宫中。
这半月中,嬴政一路上还算正常。
开始时候,听说嬴政将扶苏也召至一行,许栀心里其实挺慌。
扶苏分明和她说过不要用自己的婚事换取什么,她却还是这样做了,且比他想像中荒唐。
她慢慢吞吞的挪动,还想过要不和郑璃一块儿回去算了。
由于是微服私访,一个富商家里总有个爱板着脸的家主,家主宠爱的,多半是个纨绔子弟。
许栀经常易服,穿着男子服饰眼里含着点盛气凌人的架势。
她简直不用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