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冰听得扑通心跳,只问道:”怎么?“。那人名叫武立,说道:”盖师叔有一封秘信,让我转交予你,他知你被困在闲鹤山庄,令我一日不见你,一日不能走,我在此等候已有三月了“。陆冰先令倪氏带夫人出门散心,再接过密信,撕掉封泥,草草一览,不过一行歪斜字迹,警觉道:”这字潦草难辨,岂是他的笔迹!“。武立摇头道:”如今华山派数百人,盖师叔归来后,竟无一人可信赖,为防密信泄露,暴露自己,故不敢手书,乃是以口咬笔而写。师兄万勿见疑!“。陆冰冷笑道:”华山派数百人都不能信任,他偏你信得过?“。武立正色道:”陆师兄,你不知我和盖师叔渊源,我这条命可是他救回来的。再说,若不是他告诉我,我怎会来找你?“。
陆冰心想,自己和盖晦再次相逢之事并无人知,纵使盖晦暴露被擒,依照他的烈性,既无必要,也绝不会供出和自己的关系来。武立又拿出一跟竹筒做的吹管来,道:“盖师叔怕你多疑,令我携来此物!”。
这吹管乃是盖晦母亲生前为他所做玩具,盖晦自幼丧母,怀念母亲,一直视如珍宝,携在身上,陆冰知道此节,接过吹管,轻轻抚摸,霎时间想起了自己母亲,眼眶一湿,道:“你进来坐!”,当即令人上了酒菜,细问华山派近况。
武立愤然道:“周贼如今受尽乔鹏恩宠,一时无二。这厮独断专行,杀人无数,华山上下莫不对他噤若寒蝉。四月前,他与乔鹏在‘暖玉阁’对饮大醉而睡,半夜突然燃起烈火,二人侥幸逃脱,周贼怀疑有人加害,怒杀八人,将另外二十多人拷打半月,终究不了了之“
陆冰大吃一惊道:”莫不是师叔所为?“。武立摇头道:”师叔当时也在暖玉阁里陪饮,还被倒塌的房梁砸伤了手臂,所以料来不是“。陆冰却知盖晦恨周方儒入骨,若能杀他,同归于尽也在所不惜,何况还能搭上乔鹏性命。
武立又道:”无论如何,盖师叔他表面上要对周贼韬光养晦,内心里却已忍无可忍。依我看,他终有一天忍不住要出手,周贼剑术了得,盖师叔纵使偷袭,也凶多吉少!”。陆冰闻言,甚觉忧心,当下摊开信笺,只见上书不过一行:“你若收此信,当聚于离丘,有要事相商!“,再无他言,既无称谓,也无落款,必是怕密信泄露的缘故。
陆冰看罢,道:“请你回禀师叔,派中凶险,不可再鲁莽出手,待相聚计较之后,再从长打算”。武立问:“师兄可有其他事?不妨回书一封”。陆冰道:”并无他事,你只管劝他多加小心,对了,你告诉他,我对华山剑法另有所悟,假以时日,必能击败周贼,不过我悟道之前,尚须他以晓风剑相授。除恶之事,不急在这一时!“。二人再闲谈一阵,武立领命而归。
陆冰躺倒心想:”我和乔大哥虽有结义之情,如今却矛盾重重,立场迥异,也不知将来如何!“,忧心间王采乔和倪氏已从集市回来,奉出些糕点来吃。陆冰道:”你可歇着些“。王采乔笑道:”这才几时,又不是身怀六甲“。
是夜,陆冰道:”我盖师叔约我于离丘相见,咱们明日南下“。王采乔道:“我说一事,你可别生气”。陆冰笑道:“夫人,这是哪里话?”。王采乔道:“如今我有身孕,折腾不得,你将为人父,不可再处处涉险了,否则有个闪失,我们母子怎么办?你见了盖大侠,请他将晓风剑传你,咱们回到北方老宅,你潜心钻研华山剑法的奥秘,若能大成,复仇诸事自然迎刃而解”。陆冰点头道:“我正是和你一般的想法,剑成之前,我们隐居不出!”。王采乔大慰。
第二日一早,陆冰便要买马。王采乔道:“昨日那架车马他们留着的”。陆冰甚是感激,自己驾车,一连十数日,路上山川迤逦,风物无限。这日坐渡船过了淮河,在光州落了店,陆冰便赶到集市买些日常物事,突然间只觉一人凑到近前,陆冰顿时警觉,转身一把擒住了他的手,定睛一瞧,却不认得此人。
这人身材瘦小,不足五尺,眼小而亮,却是一脸疲乏,出言便问:“可是陆少侠么?”。陆冰诧异道:“你是谁?如何认得我?”。
那人大喜道:“在下名唤焦迪,我听说闲鹤山庄已放了你走,今日傍晚见得你一行车架,马上驾车之人气度不凡,所以一问,未料果真是你,幸会幸会!”。陆冰道:“你便是丁松的好友焦迪?可是他叫你来的?你来做什么?”。焦迪道:“我听丁大哥说,你欠他一份人情未还,正好如今有一件棘手事,陆少侠一定相帮!”陆冰问何事,焦迪道:“有个名叫西门渐的淫贼,擒了丁大哥,丁大哥将他诱来此处,因为此地正是我的居所,丁大哥暗留记号,我二人里应外合,偷袭他,未料反为所制,被他竟霸占了我的住所。我家中十数口人为他挟持,又因为这厮邪欲作,竟然了疯,想要劫持宁绍庭宁大侠的夫人,只是忌惮胡敏厚和陆少侠你,所以命我二人外出打探闲鹤山庄的状况,待时而动”。
陆冰听得咬牙,问道:“此人和我不共戴天,纵使我不欠丁松人情,也必杀他!他如今何处?你带我去就是!”。焦迪大喜,旋即咬牙切齿道:“正在我居所,这厮淫欲非常,整日玷污我宅里两个貌美丫鬟,你别弄死了他,留着吃我一剐!”。陆冰听得更怒,喝道:“快带我去!”。
二人赶到城边一所大宅,焦迪在门前停了下来,低声说道:“陆少侠,这厮剑术很高,莫若咱们偷袭。。。”。陆冰冷笑一声,哪里理他,闯入门去,却听东间隐有笑语。陆冰内功已有修为,当下屏息运劲,悄无声息潜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