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也许在教团眼中这是司空见惯的景象吧?
赵小妹觉得自己再次回到圣地。
或者说,圣女到过的地方都会变成圣地。
戴鸟翼头盔的白马骑士,赵小妹认为这并非普通士兵,他没有任何杀戮的欲望,身上的铠甲光洁无尘,甚至可以清晰看见略显秀气的纹理。在他身边,还有另一位骑黑马穿黑铠的教团骑士,这位黑马骑士的头盔上有红缨,相较之下更具威慑,他们身后则是大概由五千多人组成的教团。
在两个骑士中央,缓缓走来一位女子,只见她手捧花簇,衣装简朴,黑色的长发自然垂落,缓缓走到神女河畔。
一阵悠扬且神秘的圣咏从河对岸传来,赵小妹记得自己曾经在圣地听过。在这歌声的烘托下,两个金发少女走到捧花簇的女子身边,轻轻地脱去她的长裙——一个满身伤痕的女人身体不加修饰地展现在天地之间。
赵小妹无缘无故地感到悲伤。
她从马车下来,走到河边,向那女子靠得更近。
“果然是她,圣女慕容嫣!”
她想起昨夜答应过的话,只能竭力压抑自己的情绪。
须臾,圣咏还在继续,黑马骑士一跃下马,在旁人的帮助下当众解甲脱衣,在脱下头盔时,一缕明艳的金色长发垂肩而下,异常亮眼。
这也是个夺人眼眶的女子,不过她肌肉紧实,四肢修长,与慕容嫣那充满母性柔弱之美的体态截然不同,黑马骑士将女子内敛的坚韧与顽强表现在明显的肌肉线条上,阳刚而迷人。
“那女人,是贺拔钰儿吗?”赵括在不远处骑着高头大马远眺,身边有一位气质相当粗糙鲁莽的柔然将领。
赵小妹记得他便是现在的柔然可汗郁久闾肱,头上编着粗壮的黑色辫发,面型方正,眼睛小但是锐利。
郁久闾肱说着一口流利的汉语,回道:“真是个美人,只可惜出家当了和尚。”
“她不是巫女,顶多是個护卫,另一位才是真正的巫女。”赵括如是回道:“当面解甲,莫不是在讽刺我等?哼,蝼蚁之举。”
“哈哈哈!!!”郁久闾肱开怀大笑。
郁久闾肱自以为对中原文化了解颇深,却连和尚和鲜卑族信仰都分不清,赵小妹心中已有定论,此人绝非长久之君。至于赵括,他现在依然对赵小妹不闻不问。
贺拔钰儿与另外几位小厮一起跟在慕容嫣身后,她们一步一步走入河道中间,直至河水没过胸膛,慕容嫣停在原地,圣咏也随之停止,贺拔钰儿带领小厮围绕慕容嫣展开阵列,时人尽皆微微垂首表示敬意。
();() 高举起花簇的圣女,微翕双目,嘴中念念有词,除了此刻在神女河中的人,没人能听清楚她说的什么。
白马骑士仍在河对岸目不转睛地看着这边,他那隐藏在鸟翼头盔背后的眼睛,仿佛能够洞察所有暗流涌动。
不一会儿,慕容嫣把花簇放下,睁开眼睛望着对岸。
阿鹃此时走到赵小妹身边,开心地说:“小妹,祷告结束了,还不快去!第一个得到祝福的人,往往是最灵验的!”
“是……吗?”赵小妹怀疑地看向阿鹃,又不禁往赵括所在的方向瞥了一眼。
这一次,赵括竟然回应了她。
赵小妹回想起昨夜姚采薇跟自己说的那番话,现在姚采薇不在身边,她身子不好,很少出来,那番话明明当时听见时觉得如此反感,现在却有种说不出的晦涩。
她再次看向赵括,这次,赵括的回应更加坚决,他向赵小妹点了三下头,在此之前,他是多么的冷漠无情,可仅仅是这三下点头,赵小妹却能感觉到一种源自骨血亲情的爱。
这是相当老成的政治盘算,如果赵括在这场战争中失败了,赵家很有可能会受到牵连,这时候如果赵家内有一个长久以来都以反对赵括而闻名于世的旗帜性人物,那么赵家将会因此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