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口古井中喷出的黑水已经漫到脚边,所过之处腾起刺鼻的白烟。
"翻墙!"
花想容当机立断,转身就要跃向院墙。
可就在她蓄力的瞬间,一声晨钟突然响彻云霄。
"铛——"
钟声浑厚悠长,如同从远古穿越时空而来。
声波过处,翻涌的黑水骤然凝固,扭曲的墙壁定格在诡异的弧度。
仓嘉瞳孔骤缩,看见了一滴悬在半空的黑水珠里,倒映着无数张扭曲的人脸。
钟声余韵未绝,异变开始逆转。
融化的墙壁重新凝固,漫延的黑水倒流回井中,地面上被腐蚀的孔洞以肉眼可见的度愈合。
短短几个呼吸间,净竹寺竟恢复成他们初入时的模样。
破败、寂静,仿佛方才的恐怖景象从未生过。
花想容的指尖微微抖,飞花指向地面,低声道:
"脚印"
仓嘉听着,低头看去。
青石板上,凌乱的泥脚印清晰可见,是他们慌乱中留下的。
更诡异的是,这些脚印正在缓慢变淡,就像被无形的橡皮擦一点点抹去。
这脚印的存在,似乎在说着方才的遭遇并不是幻境。
仓嘉神色一凛,快步走向正殿。
殿内,那尊残缺的佛像依然安静地跌坐在莲台上,脖颈处的裂痕边缘泛着暗红。
伸手触碰墙壁,之前浮现诡异壁画的墙面如今只剩斑驳的霉痕。
但当指尖划过某处时,分明感受到一丝微弱的脉动,就像触碰到了活物的皮肤。
"不像是幻觉"
仓嘉喃喃道。
花想容站在门槛外,突然打了个寒颤,疑惑道:
"钟声是从哪来的?"
仓嘉摇了摇头,二人环顾四周。
这座荒寺残破至此,连房梁都塌了大半,哪来的钟?
可那声救命的钟鸣分明近在耳畔,余音似乎还在寺院中回荡。
仓嘉忽然走向院角那棵枯死的菩提树。
树干上缠着半截锈蚀的铁链,链子另一端没入土中。
蹲下身,拨开厚厚的落叶,露出下方一块刻着梵文的青石板。
"这是"
"小心点儿…"
花想容提醒着,可却晚了一步。
仓嘉的手指已经抚上石板中央的卍字符。
刹那间,整座净竹寺的光线暗了下来,仿佛突然被罩上一层灰纱。
那扇无论如何也打不开的庙门,此刻竟无声无息地开了一条缝。
门外不是来时的山径,而是一片浓得化不开的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