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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梦芽已被尽数污染,无论选哪一株结果都一样?
不可能,孤沧月飞快自我否定。
入梦者无数,胎库里的梦芽每日占用率少说也有五六成,若真如此,三千世界早已大乱,等不到今日。
况且他去的还是库中‘净室’,那里的梦芽悉数为仙家贵胄所备,其中甚至包括天尊,绝没有人敢在那种地方动手脚。
……
“会不会梦芽本身没问题,是你带出胎库之后才被人染指?”
墨汀风适时提醒。
孤沧月还是摇头。
身为掌司,他有权直接在库中给自己植入梦芽,出来后更是径直回了寐界,之后再未踏入织梦司半步,便是奸人有心也无机会。
“问题一定出在秦桓那里。”
“我回寐界后一直待在云茧,直到夜宴那日才出关,若要污染梦芽,定是在境主府时生。”
细想起来,梦芽在那之前确实没有任何异样,而从境主府回去后,他明显被控制了神智且不自知。孤沧月一脸霜寒,到底是什么人,敢在众目睽睽之下行动且让他毫无所察,究竟是如何达成?
他放下酒杯,将信将疑看向墨汀风,
“你说我眼中这株梦芽被梦魇侵蚀,傀气污染,还被獙獙之血浸透,当真?”
若只说傀气倒也罢了,墨汀风经年累月与乱魄和傀气打交道,精于此道并不意外。可梦芽出自织梦司他理应不熟悉,更不用说上界灵兽獙獙之血,自己到现在都毫无感知,他又是如何在一瞬之间现端倪?
墨汀风略沉吟,淡淡把夜宴当晚叶无咎在晦明玄机阵遭遇魇体梦芽之事,与孤沧月说了个大概。那时出现在枯井之下的死灵术士并非马震春真身,而是叶无咎身上的‘魇体梦芽’被法阵内事先涂抹的獙獙之血触所致,若非叶无咎机敏,恐怕那夜司尘府要连失天罗地网两大统领。
“之所以笃定,是因为我当时就对那株魇体梦芽,以及法阵中采集到的獙獙之血用了‘铭鬼术’,此法专擅对特定邪祟之物的辨迹寻踪,一旦出现定有感应,缺点是时效短,仅能维持半月。”
墨汀风语气不容质疑,
“故而我敢肯定,你身上这株梦芽与无咎中的魇咒以及微微身上的咒死术同源。”
“我们面对的是同一个敌人,而这个敌人,在夜宴当晚必定到过境主府!”
……
可那么多人,会是谁呢?
两人心中暗暗计较。
那晚是孤沧月晋为神君后第一次正式露面,巴结者众,尽管他一贯狂傲不近人情,却也少不得敬酒美言者踏破席前。
若说谁有下手嫌疑,人人都有嫌疑。
“说起来……”
孤沧月看向墨汀风,目光一凛,“束樰泷那个孽障虽几番到本君席前挑衅,却并未近身,如今想来,倒似乎是防止梦芽事而有意避嫌——莫非他提前知道些什么?”
“笃,笃。”
墨汀风没说话,手指习惯性叩击着桌面,脑中万念千转。
束樰泷最有嫌疑和动机不假,但被污染的梦芽上并没有他的元神痕迹,是故真正下手的另有其人——此人较他人更容易接近孤沧月,且不会让他戒备反感,会是谁呢?
束樰泷是秦雪樱邀请的客人,身为长公主,二者席位本就挨得极近,她接近孤沧月必定比其他人容易,会是她吗?
不,墨汀风暗自摇头,不是秦雪樱。只因他再次回到正殿时已经在自己身上设下了“铭鬼术”,若真是长公主必定当场有所感应——对了!!
所以嫌犯必定在“他与丁鹤染离开前仍处殿中,但他回来后已经离开”的人之中!
……可当夜是境主设宴,除了束樰泷有要事临时告退之外,众官卿并无一人敢提前离席。
……
突然墨汀风眼睛一亮,手指用力在桌上一点,他想到了。
“原来如此!”
。
“怎么是你?”
宋微尘从床上弹坐起,四下环顾,最后再次将视线落回坐在桌前泡茶的人身上,
“我是做梦还是死了?”
桌前之人放下茶壶,回头看向宋微尘,虽是淡淡一笑,却似有万千红尘嚣嚣而过,
“宋姑娘,许久未见,别来无恙。”
宋微尘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过桑濮,似乎从忆昔镜里看过她短暂且轰烈的一生之后,便再也没有见过她。
不,不对,是时间之井。
那是她们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见面。
可现在,在她眼前好端端坐着泡茶的女子,不是桑濮又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