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娘说的,我身体不好,怕取了名字,在阎王爷那里落了名号,要勾我的小命走。爹娘和其他娘娘们都叫我大姐儿。”
“哦……”
大郡主仰头看了看她,绞着手指,有些迟疑道:“我给自己取了个名字,你想知道吗?”
“想。”
大郡主说:“韫儿。”
“韫儿?”
“嗯!韫于荆石的韫,我在你写的书上看见的哦,”韫儿絮絮叨叨的,“我觉得这个字很好听,青箬说它的意思不好,但我还是喜欢。你可以叫我韫姐儿。”
绍桢神情空洞,嘴角却露出一丝微笑。
的确意思不好。韫,藏也。怎么就挑中了这个字。
她当年被太子撞见说梦话,醒来自己都不记得了,好像就是喊过这个名字吧?
方才送点心的宫女又进来了,对她说:“张大人,外面雨停了,我来送郡主去昭俭宫。”
绍桢木然道:“你带她去吧。”
韫姐儿主动从炕上跳了下去,对她道谢,再朝那宫女走,到了门边,忽然回头。
“我还能来找你吗?”
绍桢视线聚焦,凝望着这孩子干净无瑕的小脸:“当然。”
韫姐儿抿着嘴笑了笑,被宫女牵着手出去了。
绍桢呆呆地独坐屋中,忽然披上斗篷起身,疾步走出去,对院子里侍候的宫人道:“顺哥醒了就叫他练字,我忘了有件急事没办,不过来了。”不等宫人应声,提步就走了。
宫人疑惑地看着他的背影。这风也不大啊,张大人怎么看起来走不稳当似的。
应该是很紧急的事吧……
宫人这么想着,进屋去守着二皇孙了。
……
绍桢回了她在东宫的值房。
小吏看见她很是惊讶。
“大人今日回来得很早啊。”往常都是一个半时辰才回来,这会儿,才半个时辰吧……
绍桢心不在焉地点头,连斗篷帽子都没摘,从桌上拿了自己的工部腰牌,还有出入宫禁的令牌,仔细收好,再嘱咐小吏。
“我忽然想起来,上午在衙门里有份卷宗写漏了一笔银子,数额巨大,待会儿恐怕就要送到方尚书那里了。要赶回去看看能不能提前补救,可能下午就不过来了。今日本来就没有正经的经筵,你去端本宫那边跟太子说一声吧,他应该不会怪罪的。”
这小吏官阶不高,又是交给绍桢处理杂事的,自然应下,又有些疑惑道:“大人方才不是从二皇孙院子过来吗,怎么不顺路说一声。”
绍桢故作恍然:“哦,我一心想着这事,都给忘了,现在过去也来不及,还得劳烦你。”
小吏理解地点点头:“大人快去吧。”
绍桢拢紧了斗篷,步入北风中。
出宫、过承天门,五军府在长安右门以内,六部在长安左门以内。
上桥过了金水河,径直朝右走,进了长安右门,从西公生门拐进一条宽巷,过了一排朝房,在高大的朱红大门前停下。
匾额上题“左军都督府”五个大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