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刘府。
兵部右侍郎刘大夏,昔日之威风早已不再。
自太子登基,成为弘治帝以来,他心中的希望便如熄灭的烛火,彻底黯淡。
怀宁侯孙辅被抄家,军中诸多武将,只要与东林党有勾结的,亦是纷纷落难,或被囚于北镇抚司,或被关押于各厂,亦或身陷羽林卫驻地大牢,只要牵连东林党,都会被抓。
而今,东林党的势力日渐势微。
刘大夏的心中更是愁云密布,时常独自一人于房中借酒消愁。
房门轻轻开启,李东阳步入其中,轻声问道:“刘大人,您又在独自品味这苦涩的酒水吗?”
刘大夏抬头,目光中带着几分疲惫与无奈,淡淡地说道:“有何事,但说无妨。”
李东阳微微一叹,坐在刘大夏身旁,缓缓说道:“我刚刚从刘次辅那里得知了一个不好的消息,想与您分享。”
刘大夏眉头紧锁,问道:“又是什么坏消息?”
李东阳神色凝重,回答道:
“女真族已经建立了一个国家,名为大清。
且他们已经开始对朝鲜动进攻。”
刘大夏闻言,手中的酒杯猛地一颤,酒水洒落一地,怒目圆睁,喝道:“他们怎敢如此嚣张,这不是在给我们添乱吗?”
李东阳苦笑一声,说道:“如今太子已登基,年号也改为了弘治元年。
许多官员和武将都已被下狱。
您也应该调整一下策略了。”
刘大夏长叹一声,说道:“刘健总是说要隐忍,可如今商辂都被官军逼得四处逃窜,隐忍只会让我们错失良机。
当初若是我能说服他,牺牲一些人。
对太子下手更狠一些,他又岂能活到今日,还登上这九五之尊的宝座?”
李东阳微微一笑,说道:
“您为何如此看重商辂?
东林党少了谁都能运转,商辂也并非非得是领袖不可,当初若不是李贤和彭时先后离世,这领袖之位也轮不到他坐。”
刘大夏沉默片刻,又饮了一杯酒,说道:
“让我再好好想想吧。”
李东阳见状,起身告辞:
“那么,在下先行告退。”
走出刘府。
步入一辆装饰典雅的马车之中。
刘杰端坐其间,目光炯炯,问道:
“东阳兄,与刘侍郎的交谈如何了?”
李东阳微微颔,神色凝重:
“已尽述衷肠,然而此人固执异常,对商辂之忠诚,犹如磐石难移。”
刘杰闻言,轻叹一声:“家父亦曾屡次规劝,奈何时移世易,今非昔比。
昔日景泰年间,权柄在握者肆意妄为,视人命如草芥,而今弘治朝初立,天下太平。
他们却仍沉浸于往昔之梦幻,以为可随意生杀予夺,简直如痴如狂。”
李东阳沉吟片刻,缓缓言道:“此亦难怪他们,一旦权力之瘾深入骨髓,便难以自拔。
想当年景泰之时,文人地位空前显赫,即便在京城杀人,亦无人敢究。
天顺皇帝复位后,虽有心整治,却无暇顾及此等琐事,及至成化初年,皇帝为求稳定,对尔等亦是诸多忍让。
直至太子登基,局势方得彻底扭转,文人地位一落千丈,与普通百姓无异。
昔日兵部右侍郎之权势,堪比尚书,如今却如丧家之犬,他岂能不急?”
言及此处,李东阳语气中透露出一丝无奈:
“更可叹的是,这一切皆因新帝而起,东林党人无不盼其早日驾崩。”
刘杰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哎,人心之贪婪,可见一斑。”
李东阳继续说道:“大明自洪武皇帝废丞相以来,对文人便多有猜忌。
建文帝虽曾重用文人,然未几时,朱棣便在全国武将的拥戴下杀到南京,当了皇帝。
历经仁宣二帝,文人亦是历经艰辛,方得今日之生存空间,吾辈文人之路,何其坎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