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o年夏,上海hk区某新建成的小区里。
清晨六点,苏宁拎着两袋生煎包子拐进不远处的石库门弄堂,白t恤被汗水微微打湿,贴在少年精瘦的背脊上。
“张家阿婆,今朝生煎底特脆!”他用纯正的上海话朝二楼窗口喊,顺手把一袋包子系在垂下的绳钩上。
窗户“吱呀”推开,满头银的张阿婆探出身:“阿宁又帮阿婆买早饭啊?钞票在牛奶箱里。”
“勿要钞票!”苏宁笑着摆手,“上次侬帮我补的衬衫比裁缝店还好。”
拐角处碰见遛狗的周家爷叔,那只京巴一见苏宁就兴奋地扑上来。
“小赤佬看到侬比看到我还亲。”周爷叔笑骂,“阿宁,阿拉孙女英文测验又不及格,你能不能帮她补补英语课啊?”
“明朝下午我带她补习。”苏宁蹲下揉搓狗头,“对了!爷叔,领事馆那个文件我翻译好了,放侬信箱里。”
“谢谢侬。”
“勿要客气。”
走到自家楼下,几个跳皮筋的小姑娘齐声喊:“阿哥早!”
“早!”苏宁变魔术似的从兜里掏出几颗大白兔,“考考侬,苹果英文哪能讲?”
“appe!”扎羊角辫的小女孩抢答。
“聪明!”苏宁揉揉她脑袋,小姑娘们笑作一团。
这就是十七岁的苏宁,弄堂里人见人爱的“别人家孩子”。
谁还记得十二年前那个被苏大强从水库捞起来、满口唐山话的小男孩?
“宁远翻译社”的铜牌在阳光下闪闪亮。
这间二十平米的小办公室位于四川北路一栋老洋房二层,月租要五千八,但对现在的苏宁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苏总,日本那家商社的合同校对好了。”大学生兼职林晓雯递来文件,“不过第七条款有点问题……”
苏宁扫了一眼:“嗯,这里‘不可抗力’他们用了forceajeure,但日方坚持要用‘天灾’,你跟客户解释下法律效力区别。”
“明白。”
“如果对方要是拒绝,宁可不做这单生意,也不能留下任何法律责任。”
“是!苏总。”
“叮铃铃……”
一旁的电话突然响起,那头却是浓重的英式口音:“rsu,领事馆急需一名精通沪语的翻译陪同财政官员访问城隍庙……”
“知道了!我会尽快安排。”
挂掉电话,苏宁转着钢笔盘算。
这种临时急单收费可以翻倍,但得找个熟悉本帮菜术语的。
“晓雯姐,下午我去趟我爸店里。”苏宁抓起外套,“对了!把咱们的价目表更新下,阿拉伯语翻译费涨o,最近世博会需求大。”
“是!苏总。”
“有什么急事给我打电话。”
“好。”
推开玻璃门,热浪扑面而来。
远处东方明珠塔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苏宁眯起眼睛。
谁能想到当年阁楼里啃冷馒头的小男孩,如今在寸土寸金的上海有了自己的事业?
傍晚回到家,苏宁现苏大强还没从餐馆回来。
这些年养父胳膊上的疤似乎淡了些,脾气也不再那么阴郁,甚至都学会笑了,当然都是从认识了那个江西来的陈阿姨后。
苏宁再次摸出苏大强拿出来的照片,总是感觉照片上的男孩不是自己。
“在看什么?”苏大强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苏宁慌忙收起手上的这张照片:“爸,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进门。”苏大强脱下沾着油烟味的外套,狐疑地看了眼照片,“今天餐馆流水破五千了,陈阿姨建议推出午市套餐……”
苏宁心不在焉地应着,目光忍不住瞟向镜子。
镜中少年剑眉星目,竟然和梦里的那个“苏宁”一模一样,不由得让苏宁对每天的梦境怀疑了起来。
但为什么记忆中的自己会站在血泊里?那个被叫做“八两”的男孩又是谁?还有那个被吊起来的小女孩又是谁?
任谁也是想不到穿越者会出现失去记忆的情况,不光没有这个副本世界宿主的记忆,同样也没有了自身的记忆。
“唐山人家”餐馆里飘着北方特有的面香。
虽然是工作日晚上,八张桌子都坐满了人。
陈美华正麻利地收拾碗筷,看见父子俩进门,眼睛一亮。
“老苏,阿宁,快来尝尝新做的驴打滚!”她端出一盘金黄点心,江西口音里带着几分北方的爽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