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湄不挣扎,不反驳。
她心中有了五成把握,江父是在暗示什么。
以江父的性格,就算信她,孩子没了,也只顶多安慰一句,受苦,注意身体。
绝不会像女人间唠叨式的,体贴关切她,到医院这一步。
所以,重点是医院?
暗示她去医院?
舒湄飞速思索,不管江父是否有这个暗示,她用流产激怒江淮深,让他带她去医院检查都不亏。
她信的也不是江父,是沈黎川,是老鬼。
纸条上写江父查实后,会加派人手来冰岛,老鬼等的就是这个。
现在江父知道了,还能打电话跟江淮深对峙,以江父谋定后动的性格,人手必定已经加派。
而医院人多眼杂,冰岛也不是无法之地,雇佣兵肯定受限,再加上江父的人。
老鬼那个“趁乱”带她离开的几率,将无限加大。
思及此处,舒湄决定赌。
“江淮深,我就算爬也要爬开你,你凭什么认为我会留下你的孩子。”
话音未落,舒湄感受他心跳停了半拍。
江淮深沉稳,心跳也比多数男人稳健,如此明显的停滞,他方寸乱了。
下一秒,有目光集注头顶,幽深,灼灼,像一根探针钻透她,“孩子还在。”
“不在。”舒湄面无表情,“回到江家第二天,你要带我去医院,车上你亲眼所见,先兆流产出血那么多,我没去医院,你觉得能保得住?”
冰岛这座小镇,没有国内繁华,南省车海日夜川流,高楼大厦,云蒸霞蔚。冰岛是孤冷的,只有刮过空旷冰原的呼呼风声。
这会儿接近正午,天色蒙蒙亮,投在窗户是浅淡幽蓝色。
与刚回江家那晚,她指着窗户崩溃时,看到的深浓森寒夜色相比,仿佛黎明正晓,光明将近。
舒湄则相反,走到这一步,乱伦曝光,怀孕揭穿,她困在这方寸之地,会被盯着生孩子,怎么看,已经是跌入谷底的黑暗。
“你不信?”
她没抬头,江淮深也不出声。他下巴贴在舒湄头顶,力道不轻不重,胡茬早上刚刮过,并不扎人。
舒湄仰不起头,声音被锁在他怀中,闷顿,“江淮深,你知道爆炸声音影响胎儿,你了解过怀孕知识对吗?那你觉得,我先兆流产,又是出海,又是长途飞行,落地后再被两伙凶徒围追堵截,开车夜穿冰原,会怎么样?”
头顶吐息陡然灼烫,手臂没有收紧,却有一股死死裹缠住她的怒意。
舒湄深吸气,从他怀里挣扎出来。
男人面目沉冷,没有浮于表面的阴戾,没有出声,只有一双眼睛,阴森汹涌,风雨压城。
“你抓到我后,我一丝血迹也无,小腹不疼不坠,雪地还能奔跑,你觉得为什么?”
江淮深太阳穴到下颌瞬间绷成一条直线,皮下的青筋暴涨。
舒湄还看见他双拳紧握,咯吱咯吱的作响声中,手臂的筋脉如同蜿蜒的蛇,在皮肉上几欲迸裂,择人而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