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白的衣袍,随着猎猎寒风肆意飞舞,几乎要融入同样苍茫的天幕之中。
夜明珠独自在黑暗里闪烁,柔和的光线扫过软塌上那人微皱的眉角,勾勒出一点疲惫的轮廓。
你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这种莫名其妙的执着,实在会给人一种诡秘的违和感。
不过是个死气沉沉的陵墓而已,为什么要露出那样眷恋的神色?
不过是块没有生命的石碑罢了,为什么那种紧紧依偎的姿势,竟让人觉得或许他的生命,就只是为了守候它而存在?
你想要的,是什么呢?
雪花一片一片往下落,随着寒风旋转出绚丽的舞姿。
杪冬微微抬起头,散落在颊边的黑发顺着他的动作滑落下去,铺在雪白的衣袍上,就像一朵静静绽放的墨莲。
“大叔想给我什么呢?”他侧着脑袋,嘴角的笑软软的,还没来得及散开,“如果是生辰礼物的话,金银珠宝,绫罗绸缎,奇珍异石……随便什么都好,只要你送,我都会高兴地接下来。”
“那么真正想要的东西呢?”青衣人居高临下地看过去,深不见底的眼眸里隐隐藏着无人能懂的惶惑,“没有什么真正想要的……特殊一点的东西吗?”
少年的笑终是隐了下去,他定定地望着青衣人没有表情的脸,清澈的瞳仁里,却始终印不出那人的身影。
“我想要的,已经没有了。”他偏开视线,淡淡地说,“已经消失了,再也找不到了。”
少年那随着风雪轻轻飞扬的黑发是这片看不到边际的苍白中唯一艳丽的颜色,青衣人沉默地凝视它半晌,然后开口问:
“是什么呢?”
墓边的少年没有回答,他又恢复成最初那守候的姿势,静静地敛起眼眸,微垂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青衣人看着明显不愿再说话的杪冬,忍不住叹了口气,他走近一步,在少年面前蹲下身来。
“如果怎样都无所谓的话……”伸手捋了捋那孩子被风吹乱的头发,青衣人迟疑了一下,“……那么那天,我就送你一个秘密吧。”
杪冬转过头,睁眼看了他一会儿。
“秘密?”
“是啊,”青衣人像是下了什么决心般深吸口气,然后将少年一把捞近怀里,下巴抵在他的脖颈处,低低地重复道,“一个秘密。”
十二月初五那一天,朝堂上太子的位置依旧空荡荡的。
或许是这样的情况太过司空见惯,或许是那个安静的少年实在太不起眼,或许是甫子昱的生辰抢尽了众人的视线……总之,大家面上都是一幅喜庆的神色,没有人关心同一天生辰的太子,在这样重要的日子到底消失到哪里去了。
顺帝心不在焉地听着底下那些人说话,脑海里挥之不去的却是冰天雪地中,杪冬噙在嘴角的淡淡笑意。
是那样温暖的微笑啊,却不知为何竟会给人一种哀戚的感觉,竟恨不得,想要让他哭出来才好。
忽然间再没有心情再去听那些废话,顺帝早早结束了早朝,然后一个人坐在椅子里发了会儿呆。
他透过窗户隔着重重殿宇望了眼陵墓的方向,眼底闪过一抹挣扎,然后那抹挣扎,又被心底隐藏良久的欲望深深压了下去。
想要更接近一些,想要那个孩子,可以对着真实的自己,露出他干净明媚的笑容。
这样的念头如野草般在自己心里疯长,以至于现在,再也不能满足于一个莫名其妙的身份,和一个遮遮掩掩的夜晚。
顺帝站起身,朝着远处的皇陵疾驰而去。
顺帝曾想过,当杪冬知道“大叔”的真实身份时,会是一种怎样的反应。
惊讶,高兴,愤怒,难过,抑或是漠不关心。
然而却始终没想到,迎接他的,是少年醉倒在墓陵的身影。
空气里散发着浓烈的酒气,雪地上棕色的酒缸碎了一地,杪冬紧紧依偎着那块石碑,闭着眼睛大概是睡死过去了。
顺帝看着他蜷成一团的身体,闭上眼深深地吸了口气。
“杪冬?”
他伸出食指探了下少年轻浅的鼻息,然后将那孩子打横抱了起来,又一路飞驰着奔向寝宫的方向。
“准备热水,”无视那些宫婢太监满脸的震惊,顺帝面无表情地命令道,“另外,去请御医过来,尽快。”
底下一阵人仰马翻,热水很快就被送了上来,伶俐的宫女们准备给醉死过去的杪冬宽衣,顺帝却忽然扫过来一眼,冷声道:“你们都下去。”
白色的雾气浮浮沉沉的,弥漫了整个房间。
顺帝坐在杪冬身边,看着他安安静静的睡颜沉默了好一阵子,然后他伸出手,将杪冬身上的衣物一件一件褪下来。
那一身如丝绸般细滑的皮肤慢慢露出来,在茫茫水雾中散发出诱人的光泽。顺帝的手指轻轻拂过他的腰际,围着小巧的肚脐绕了半天,才强压下心底的欲火,起身将少年抱了起来。
走到盛满热水的木桶边,顺帝小心翼翼地想将那孩子放进去,杪冬却忽然嘤咛一声,反手抱住他的脖子。
“杪冬?”
少年的唇就贴在自己耳边,浅浅的呼吸喷在脖间,痒痒的让顺帝忍不住有些心猿意马,他拍拍杪冬的背,轻声哄道:“乖,去热水里泡泡,去去寒气。”
他伸手想将杪冬从身上拉下来,少年却抱的愈发紧腻,喉咙里发出一些意味不明的音节。顺帝加大了力气,而杪冬却怎样都不肯放手,他死死抱住顺帝,下巴因为挣扎而在那人颈间蹭动了几下。
顺帝的呼吸倏地变重,眸色一点一点加深。压抑不住的欲火在心头燃烧,他想要狠狠地吻下去,杪冬却忽然间,低低地唤了句:“母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