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虎只认定是皇帝的错:“要不是您,我等早是不得好死,现仅是失身武功毁张脸,命好歹暂保住,况我这些人本就是不拘边幅的糙汉,丑不丑不妨碍。”
周祁却知不是美丑的事。
更没脸叫受害者反过来安慰自己,强稳住情绪,取出早备好的银票和细软,正逢见周暀拿药过来,一并装好给王虎,悄声与他说个去处:“此药可暂时保丹田,后路艰险,只望诸位多加保重。”
又知雷恒心气高,恐他不肯受昏君伪恩,或是受此打击厌生,另让王虎带话:“便说我要他好生活着,来日皇帝负心,我只等他来接我。”
两人尽心知是空愿,各自不点破。
君王之令将传回京,圣旨一宣,紧是天下通缉,周祁恐误逃生,该叮嘱的叮嘱过,紧令官差放人。
等看王虎走远,再与周暀对过供,后觉与王虎交代有漏,托他来日转告:“若有意外,雷恒实在”
仰望向天外有片刻,终究难开口:“罢了。”
此事就算了结。
—
回京前日,褚君陵又找上李老头,为生子药的事。
被李老头骂不是东西:“他身外治好,内里旧疾早就难根治,你强行喂他吃那东西,就是要他的命!”
褚君陵抓住重点:“便是你有?”
“……”李老头一哽,看皇帝尤不在乎周祁死活,拂然提及周未:“周未为你争夺天下九死一生,积年未能归京,你为国君不多关照忠将家眷,反在家欺虐忠将之子,与禽兽何异!”
顾骂人顾不上脑袋,还是周暀瞅皇帝脸黑,赶紧暗示自家师傅住嘴,被李老头赶去收行李。
李老头也想走,被皇帝堵住去路:“药。”
“老夫没有!”
褚君陵不废话:“自觉给朕,或是朕找你那徒弟要。”
屡屡被拿徒弟威胁的李老头气得想药死他,实在躲不过,遂说吃那害命药的是哪个,便让哪个来管他要。
“什么药?”周暀去说君王与李老头起争执,却不提缘故,只催周祁过来劝劝,周祁来就听到这句,狐疑向昏君,就看褚君陵颇心虚:“皇上要害谁?”
“不是要午睡嚒,怎么过来了?”褚君陵讪笑,随即猜到是周暀报信,扪算等待会收拾人,手揽着周祁肩往外推,试图哄人回去:“不关你的事,朕稍后再跟你解释。”
周祁不动身:“皇上欲向李老要什么药?”
却看昏君不告诉,转头问李老头:“皇上欲向老先生讨什么药?”
褚君陵赶紧给李老头甩眼色。
“没什么。”李老头先否认,等见皇帝松口气,误当他刻意隐瞒周祁,恐为此沾人命,皇权与道义相争议,又记仇他总拿周暀威胁,索性心一横:“皇上想与贵君有后,特来管老夫要生子药。”
随之秉医德嘱周祁:“男子受妊悖乎天序,危殆难测,你昔罹重创体亏难复,承孕定有丧身之虞。”
周祁正惊愕,紧被昏君捂住耳朵,边捂边急道:“朕不是要你怀,此事、”此事不能当外人说。
褚君陵怒得想缝这老东西乱说的嘴,更怕周祁置疑自己变心,只能令暗卫将李老头看住,先拉着人回房解释:“此事不是你想的那般,朕断不会害你。”
周祁更惊奇世上真有这等药。
“皇上前时说皇室血脉不会断,便是早知李老有此药?”
可这也不对:昏君承诺过他不会有旁人,子嗣势必要从他出,但方才又说不是要他怀
褚君陵这时问:“可还记得沈寰?”
瞧人不解如是坦白:“当年宫变,皇室中得救生还的不止朕,还有冷宫晞嫔所出的九皇子,沈寰便是老九,亦是朕的血亲弟弟。”
周祁不知更震惊哪个。
后听昏君将沈寰与景南之事道过,好一阵才消化,也算捋清昏君要那生子药是为甚:“皇上要景南替臣生育?”
“这是什么话!”褚君陵赶紧矫正自家贵君乱伦常的说辞:“他是替沈寰生,真要沾关系,多就是他生给你养育,用得上你卖力?”
再捧住周祁脸轻揉揉:“午睡睡迷糊了?”
周祁蹙眉躲开:“臣体亏不宜、”实在没法将自己与怀胎相联系,赧然略过这词,心想昏君若不另找,便只能报希望于沈寰,沈寰所悦亦是男儿,一旦生孕,即是走鬼门关:“此药本该臣食,景南何不是替臣赌命?”
何况沈寰身世特殊,来日旦有反心,终会是麻烦:“此举多后患,皇上还须三思。”
“总不能叫朕违背与贵君的誓约。”
“若臣服用、”
紧被昏君捂嘴:“不准!那药岂是能轻易吃的?”又按住周祁头轻晃晃,意图将他脑中念头走:“何况此事多凶险,你要朕亲身害得你没命?”
“臣的命是命,旁人更何辜。”
“旁人是旁人,沈寰和那倌奴命是你救的,还回来也应该。”褚君陵就是不答应,手被从周祁头上扯下,紧抱上他的身:“你若非是男子,朕会留个威胁在世上?”
前世他便是打算等赤子降生就将人除了,即是这人不让:“便只论前世的恩情,他两个也各欠着你一条命,莫说那倌奴前世生子后仍活得好好的,今生怎就会死?”
周祁不多信前世,但看昏君实在坚持,话不再劝,心头只慢慢做打算:“终究是伤身物,皇上就笃定李老会给?”
“不给也无妨。”褚君陵也不意全靠那东西:“药仅是做备用,实在不成,男人生不了还有女人。”谈到这眼微沉,有下没下抚摸周祁身后的墨发:“沈寰身份只能是秘密,朕始终是他主子,再不济…总要为那倌奴做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