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祁坐于床头,和风拂过,吹得轻舟随波荡漾,褚君陵瞧他身跟着晃,恐人坐不稳掉河里,手快将他肩膀扶住,边叮嘱船夫桨划慢些。
舟过引得鱼群翻跃,溅起好些水花,其中有条跃过头的,坠时落到周祁腿上,周祁欲放生,被褚君陵勾住腮盖拎过,骂声笨鱼,还说等靠岸后要烤来吃了。
船夫闻言瞧去,见是条金鲤鱼,忙道金鲤投身是吉兆,关系到抱运者来生福报,千万吃不得。
周祁虽不信奉,但知船夫是好意,也为入乡随俗,劝着褚君陵将鱼放了,又听他要捉条能吃的上来,晓得是玩笑,接这话道:“奉河水深,皇、你捉得到便罢,捕时若出意外,我既不善水性,亦没傍身功夫,只怕难搭救。”
“那我可不去了。”褚君陵顺杆就下,有船夫在不便明着与人亲热,便将周祁肩揽近些,偏头到他耳边轻声道:“以免得朕殡身于此,害贵君成寡夫。”
被周祁往大腿上一拧。
晌午至楼阁,登顶望远,疏影暗香繁茂,幽幽沁人心脾。
近处无食肆,褚君陵看到饭时,先取绨布铺上石桌,拿出府上带的茶点,摆盛好后叫人过来:“将就吃点,市街新开有家酒楼,等返程去尝尝?”
周祁颔颔首,接过昏君递的携壶,拔塞要喝,却闻到股熟悉药味,无声问他。
“李老头说的药不能断,这可不怪朕。”
‘敢情这些糕点是给他解苦的。’见是出来赏个景也躲不过,周祁颇郁闷,但想这药只喝到月底,苦就苦这几日,皱着眉头一口气喝干净,喝完就被昏君塞块酸糕进嘴:“这也是药做的。”
周祁口顿住。
“你近来倦食,朕着李老头开了几味能制点心的药。”谈这酸糕是由朹果和桂花制成,另掺有些许护脾胃的药末,看他嘴含着不嚼,甚至想往外吐,似笑非笑道:“仅是开胃的,不苦。”
周祁试尝尝,尝过味道确实不错,又吃几块,咽下见昏君又递过个携壶,登时心生警惕:“总不会又是药?”
听是清茶先打开闻闻,这才放心饮用。
食过犯困,与昏君知会声,倚着桌椅小憩,迷迷糊糊察觉头上有动静,无意伸手摸,不防手腕被人扣住:“这花一碰就落,娇气得很,不甚就剩根光杈子。”
周祁睁眼瞧他。
“奉郡男女尽有簪花之好,朕入乡随俗,可不是羞辱你。”褚君陵可没忘头两世的事,被周祁不明意的盯着,生怕他多想,边解释边递一枝给他:“朕看你喜欢才折回来。”
又俯颈过去:“不信你给朕也插上。”
周祁倒不是不信:“臣戴着不习惯。”
褚君陵只催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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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近天黑才回府。
进门即听下人禀报,郡守来访,已等有近两个时辰。
褚君陵心想下逐客令,不防嘴慢一步,被周祁先声问那下人:“可说是为何事?”
那下人小心瞄褚君陵一眼,瑟瑟不敢言。
周祁见势猜到,要动身去客堂,被褚君陵拦腰搂住,推他回房歇息:“逛了整日,你不累朕也累了,有事明日再说。”
暗示那下人去撵人走,却算漏府上有不长眼的,听闻二人回来,蠢实告知那郡守不算,还找死的引人过来。
“奉郡郡守商应为,参见贵君。”赶到先朝周祁一拜,得让免礼恭敬起身砚删停,见褚君陵也在,正想打招呼,却看他手搂在周祁腰上,笑容一僵,差点没绷住表情。
商应为虽受擢于周未,却未见过皇帝。
褚君陵调动官府拿人是借周未的名义,更是以周福的身份,便是前几日去传周祁之令也只是变个样,并未表露真实身份。
府上下人未得授意亦不敢道实情,导致郡守错当君主是周未手下人,这阵看他不避讳与周祁亲近,深觉脖颈凉飕。
“此事、”
周祁还真不好解释。
昏君身份不能暴露,他又与其有不白举动,怎么看都是他背着君主有不忠,又看褚君陵还不撒手,一把拽开,试图挽回自身名声:“此事并非如你所见,我与、”
“微臣明白!”商应为唯恐项上人头不稳,忙垂首道:“夜色漆黑,微臣什么都没看见!”
周祁:“……”
许久不闻主子后话,只怕周祁有灭口打算,紧赶着表忠心:“周将军对臣有提携之恩,微臣没齿难忘,断不敢开有害贵君与将军声誉之危口,今日微臣不曾来过,贵君若有顾虑、”
商应为一咬牙,赌上命道:“微臣自当尽忠。”
本就是不实事,周祁不至于起杀心,只问郡守前来的目的。
“反贼人等已照您吩咐斩断筋脉,处黥刑,后续之事…”周祁只说“放人”,这两个字意义就深,商应为拿不准是真饶过,还是假放人走再暗中处置,持谨重来请示:“还请贵君示下。”
周祁赫然看向褚君陵。
朕认床
褚君陵甚冤枉。
慌看周祁神色惊疑,更好似有怒,遽即问商应为:“何人说是贵君之意!”
被商应为隐晦瞟一眼。
“……”
褚君陵越解释不清,生怕周祁真信这莫须有,心想将这狗官舌根子拔了,嘴还得先辩白:“我再卑鄙也不屑用这等伎俩!”
何况雷恒已是个毁容的废物,他犯不上再惹身臊,更不必要多此一举闹得与这人嫌隙:“便是我要你二人反目,远有更稳妥的法子,断不会让你背恶名。”
倒是这商应为:“奉郡大小官吏尽出自你爹麾下,与雷恒不熟也算认得,难说有哪个被策反,坏意来挑拨你我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