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叶景渊惊呼一声,眼中满是难以置信与痛心疾首。
昶王见状,心中一阵慌乱,手微微颤抖,剑尖稍微偏离了梁清的咽喉。
这一小小的变动立刻被周冲捕捉,他趁机猛扑上前,一掌击向昶王持剑的手腕,剑应声而落,其他禁军见状,立刻一拥而上,将昶王制服。
叶景渊慌忙抱住梁清,她的气息已经微弱,但她的手指轻轻动了动,似乎想要触摸叶景渊的脸庞,却终究无力地垂落。
昶王被制服后,脸上的疯狂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难以置信的痛苦,随后是深深的绝望。
“她到死,心中想的还是你。”
夜幕低垂,悲伤笼罩了正阳宫的每一个角落。
宫人们低垂着头,泪水无声地滑落。
后宫嫔妃亦纷纷跪地,为梁清的离世哀悼。
叶景渊独坐在寝宫内,单手支颐,目光黯淡,似被无边黑暗所笼罩。
金全缓步上前,沉吟片刻后道:“皇上,画屏已认罪,她承认在皇后娘娘的雪莲羹中投毒,甘愿接受任何惩处。”
叶景渊听后,眼中闪过一丝悲痛,但并未觉得惊愕。
此刻,他的心中除了悲痛,还有对梁清的深深愧疚。
“明曦和永宁怎么样了?”叶景渊问道,声音中带着深深的疲惫。
金全回道:“两位公主哀恸不已,其中明曦公主情绪尤为激动,但经萧贵妃劝慰后,已被暂时安排至偏殿休息。”
叶景渊默然片刻,又问道:“太后那边怎么样?”
金全缓了缓才回道:“太后虽感悲痛,却也强自镇定,并让奴才告知皇上,万事需以国事为重。”
他话音落下后,抬眼望向叶景渊。
只见叶景渊的脸上并无太多情绪波动,唯有那双深邃的眼眸,仿佛深藏着无尽的幽暗,令人难以窥见他内心的真实情感。
殿内烛火摇曳,映照着叶景渊孤独的身影,显得格外苍凉。
“传朕旨意,画屏谋害皇后,罪无可赦。待查清所有牵涉人员后,悉数交宫正司严惩。”叶景渊低声道,“皇后大殓后,正阳宫未经朕允,严禁出入,违者立斩。”
夜,愈发深沉,宫墙之内,悲风低泣。
昶王背倚着冰冷的墙壁,目光空洞地凝视着前方。
直至叶景渊出现,他眼中才闪烁出一丝光芒,但其中却满含讽刺与不甘。
“本王没有输,”昶王冷傲宣告,“只是输给了自己对她的深情厚意。”
叶景渊静静注视着他,平静道:“你,从一开始就输了。”
“你以为朕对你的所作所为一无所知吗?六年前,朕封你为郡王之际,已洞悉你与霍氏逆党勾结。当时朕未加严惩,实因怜悯你母妃早逝,不忍过于苛责。然而,你非但未改前非,反而私下募兵,更与敌国勾结……”
这些话语如同利箭,深深刺入昶王的心中,令他声嘶力竭地咆哮着:“住口!住口!我母妃之死,你心知肚明,却仍将她之死归咎于天命。你何其虚伪,让我如何不恨!”
叶景渊面对昶王的咆哮,并未沉声反驳,而是继续说道:“你也没有败给她的深情厚谊,因为你从未爱过她。”
“你胡说!”昶王怒吼,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那是被揭穿后的愤怒,也是内心深处不愿承认的脆弱。“我怎么可能不爱她?”
“殿下雅好琴瑟,丝桐之音,清越绕梁,乃性情之真趣也。又爱花卉,尤嗜牡丹之华贵、兰花之幽馥,亦耽山水,尤赏峰峦之峭拔、溪流之澄澈,皆殿下高情远致之所在也。”
叶景渊语气平静,目光如冰,“此为去年千秋节,你贺表上所书之句,虽句句皆是对她雅致的赞美,却字字未表情爱之深。”
“你可知她不好琴瑟,不嗜牡丹,更不耽山水?”
“你所说的一切,不过是你的臆断。”昶王的声音虽已沙哑,却依然带着一股不屈,“我如何对她,岂是你能轻易评判?”
“评判与否,非朕一人之言。你的言行举止,她皆看在眼里,记在心中。她对你的了解,远比你以为的要深刻。”叶景渊缓缓而行,每一步皆似重击昶王的心。“你所声称的深情,实乃争胜之心,意在证明你优于朕,能赢得她的芳心,而非真心实意之爱。”
昶王身形一震,仿佛被无形的力量击中,目光中交织着震惊、不甘与痛苦。良久,他才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你……你凭什么这么说?”
叶景渊未予回应,仅向昶王投以默然一瞥,旋即便离去,留下昶王孤身于幽暗牢室之中,面对那无尽的黑暗与内心煎熬。
此刻,他内心如受万蚁噬心,痛不欲生。
曾经以为的深情厚谊,如今看来,竟是如此苍白无力,甚至可笑至极。
叶景渊走出后,看着凄凉的夜色,问道:“现在什么时辰?”
金全回道:“已是亥时三刻。”
叶景渊听后,微微颔首,深邃的目光穿透夜幕,似在沉思,又似在决断。
这时,萧屹匆匆而至,待行礼后双手呈递,禀报道:“皇上,此乃内卫府在昶王府邸内所发现之物,其中包括半块虎符及数封密信。”
叶景渊扫视一眼,面色微沉,但并未接过。
金全稍作思考后,便迅速上前,谨慎地接过那些证物。
“你即刻前往西市法场传旨,”叶景渊对萧屹吩咐道,“对中书侍郎温令辉被控杀害内卫执领一案,因证据不足,特赦其无罪,即刻释放归家,并恢复其原有官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