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扶正纵有千般不对,也是为了给燕辞秋铺路。这一剑,寻嫣出得,燕辞秋出不得。”
“此言差矣,燕扶正勾结魔头莫非,犯下罄竹难书的罪行,可谓罪不容诛。燕辞秋不但是燕家少主,更是凤箫门的少主,这一剑足以说明,他仍担得起凤箫少主之名。”
众说纷纭时,雪君被扔在地上。李灵溪一个箭步上前,推开燕辞秋,揪着燕扶正的衣领质问:“白灵在哪,我问你白灵在哪!”
她面容狰狞,不复清丽出尘。
燕扶正露出得逞似的淡笑,唇边流下一抹鲜血,张了张嘴,满口白牙已被赤血染红。
他就要死了,死在自己儿子手上。列山掌门上前查探他脉象,无可奈何地对李灵溪摇了摇头。
李灵溪恨得发疯,回头捡起雪君,猛地刺入他的喉管。霎时间,血向四面八方喷溅,在明光台上洒成红花。
众人不禁胆寒肝颤。
李灵溪右手握剑,左手撕裂燕扶正的魂。
好一个自毁造神。李灵溪这时才明白,季善渊多半不是被燕環所杀,而是死于燕扶正的司魂。正如方才燕辞秋那一剑,只是为了搏一个“大义灭亲”美名,好让与罪人关系最密切者从众口铄金里脱身。
他到底是成功了。从他为燕辞秋选姒容做师尊那一刻起,就已经成功了。
而被他蒙骗的姒容还未醒来,白灵还没有下落。
李灵溪把雪君握得咯咯作响,颈间有淡紫色魔纹长出。江玦发现了,就手一揽她的腰,将她带回云水人群。
“灵溪,我们先去救师姐,好不好!”
这一声清澈如天桑山下的沄水,冲淡李灵溪心中戾气。她恹恹地瞥一眼遭受裂魂剧痛的燕扶正,喃喃道:“他本该死在我手上。”
江玦说:“他已死在你手上,神魂俱散。”
李灵溪还是有些崩溃,“不……他本该死在魔火里!”
“灵溪,”江玦抱紧李灵溪,“调理内息,当心魔气反噬。”
李灵溪浑身剧颤,过了半晌才冷静下来。她回头看燕扶正,怨恨的目光仿佛还能再杀他千万遍。
随即,她用长绸拖着季善渊向外走去。
燕環忍了哭泣,喝道:“站住!你要带我……带这怨灵尸去哪里!”
李灵溪满腹暴戾,不想回答。
江玦也不耐烦:“灵溪自有要事要办。”
燕環立刻带一群凤箫弟子围了上来,劈头盖脸道:“修界传说,李灵溪不屑于自己做怨灵尸,却总跟在路平原背后捡现成的,就像当年逍遥县夺阵易主一样。如今看来,传闻不假。”
李灵溪倏地转身,阴翳道:“我不带他走,那就让鱼来韶都咬钩,把你们全都拖下水,给季善渊和燕扶正陪葬。”
另一位凤箫门长老说:“寻少主这是何意,不妨说个明白。”
李灵溪还是不答,江玦说:“路平原恨毒了季善渊,不会让他保留全尸全魂。”
燕環哼道:“那正好,让我凤箫门剿灭了魔头,叫他有来无回。”
“你确定”李灵溪嗤笑,“面对我,你们知道魔修阴险。面对路平原,你们又以为自己能赢了。不巧,我跟路平原也有仇。燕扶正没有死在我手上,已经让我非常不悦。路平原必须由我亲自诛杀,今夜我定要带走季善渊,阻拦者别怪我手下不留情。”
江玦声平如水,但隐隐有不可一世的威肃:“燕长老,请让路。”
燕環不肯,那些听命于她的凤箫弟子也就没退。
裴允说:“诸位同门,请让路。”
不出意外,裴允就是新一任掌门人了。可燕家百年为凤箫主,根基深厚,燕環一声令下所从者众多。裴允说话分量虽重,此时却还比不过燕環。
见阻拦者不退,李灵溪召出惊蛰,“我与诸位前辈客气两句,诸位还以为我不敢动手。”
这话配合惊蛰魔光,当真是邪气十足。
关于魔修的议论果然又扬起来,无非是说长生门后人走了邪魔外道,不知寻掌门与李夫人九泉之下作何感想。
正胶着时,顶上护境结界突然裂开一条缝,众人仰面望去,只见裂缝中飘进墨点一般的身影。待那些身影靠近了,修士们大惊失色,喊叫道:“魔修入侵!魔修入侵!”
李灵溪眼疾手快,把飞在最前的魔修抓到明光台上。
用不着审问,李灵溪也知道这些人是谁派来的。然而那魔修摘下面具,单膝跪地行礼道:“属下百里越救驾来迟,望圣主恕罪。”
他一抬头,泯然众人的脸清清楚楚地展露在李灵溪面前。
不是百里越。
可在场的人除了李灵溪,谁也没见过新任烟罗圣子百里越。他这样自称,旁人就这样信了。
李灵溪迅速出手掐住他的脖子,冷然道:“百里越你好大的胆子。”
江玦要拦着李灵溪,然而已来不及了。“咔擦”一声,自称百里越的男人脖子断掉,脑袋软绵绵地垂下来。
这回罪名又坐实了。
寻嫣为报家仇,召集魔修围攻凤箫门。百里越因没及时赶到,被寻嫣掐死治罪。
桑柔向前一步道:“寻少主,有事好说,切勿连累无辜之人。”
半枫荷劝道:“寻少主,燕扶正已死,请你收手。”
就连苏无涯,也一边修补护境结界一边说:“寻嫣,让你的魔兵退下!”
李灵溪看着源源不断涌入的“魔修”,眼底闪过一抹锐利,冷漠道:“那不是什么魔兵,只是被祭魂的尸体而已。祭魂尸行动敏捷,有的还能自主思考。季善渊为路平原杀的那些修士,就是用来做这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