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究竟是多少年前的事,纪淑然已经记不清了。
她只记得,师父在京中给她寻了个替闺阁千金开蒙的差事。
主家宽厚,那小姑娘也不是爱哭闹的性子,纪淑然心中感激,正式上任前抽空回了趟家乡探望母亲。
最初几日和往年回去时没什么区别,大抵是听说她在京中谋了差事,羡慕恭维声比以前多了不少。
纪淑然和母亲说好了,等她彻底安顿下来,便把她接去京城颐养天年。
临走前,她去替母亲买她爱吃的糖糕。
年轻时吃了太多苦,如今日渐年迈,她最好甜口。
买完糖糕,纪淑然正准备回家,路过巷口,却见一年长妇人躺在地上痛苦呻吟。
那妇人年岁和母亲差不多,纪淑然生了恻隐之心,见她摔断了腿无法行走,问清住所后便将她送回了家。
可出了城没多久,纪淑然便被人捂住口鼻,不省人事。
醒来时身处陌生房屋,一个高头大马,粗鼻子厚唇,长相丑陋的男人守着她。
他说,她被她娘十两银子卖给了他,从今往后,她就是他媳妇,要留下来给他生孩子。
他说完便脱了衣服扑上来。
大脑还未完全理清情况,她却要承受陌生男人的侵。犯。
纪淑然在茫然间下意识反抗。
她哭着厮打,推搡,想将身上的男人推开。
可哭声却让他更兴奋,肆无忌惮地蹂。躏她的身体。
直到天亮,他才提着裤子离开。
纪淑然缩在角落,努力无视浑身疼痛,咬着手指泪流满面,忍着哭声,一遍遍告诉自己。
没关系,她受师父教诲,学的是四书五经,习的是经史子集,清白于她而言不算什么,她还能靠着脑中学识,靠着双手养活自己。
没关系的,真的没关系。
娘还在家里等她,只要她回去,只要回去,就当这一切都没发生过。
可她回不去了。
那男人是村里的无赖,整日打架斗殴,长得又丑,年过三十也无人愿嫁。
他娘是个寡妇,性子泼辣不讲理,因心里着急抱孙子,咬牙花了十两银子去买了个媳妇。
纪淑然,就是被她买回去的。
她将纪淑然视为家中资产,看得极牢,白日里把她拘在家中盯着她做活,晚上把她儿子放进屋,让纪淑然给她生孙子。
山中无岁月,一日又一日过去,纪淑然几乎忘了自己失踪了多少时日。
直到肚子大了起来,脑子仿佛被人用锤子狠狠捶打,她猛地惊醒,惊惧惶恐间趁人那老婆子松懈,跌跌撞撞逃走。
她要回去,娘还在等她,她一定要回去!
人生地不熟,她在山中困了三日,终究还是被找回去了。
到生产前,纪淑然再没找到时机逃跑。
生下一个男婴后,她很长时间都浑浑噩噩的,不知来处去路。
直到被哭声叫回了神。
纪淑然怔怔看着躺在身边的男婴,强烈的恨意拢上心头。
是他。
若不是他,她不会被卖到此处,不会让娘在家中苦等。
娘身子不好,若是寻不见她,她该怎么办,能撑到她回去吗?
为什么?
她只是出于好心救人一命,为何老天要如此薄待她,让她陷入这般境地。
眼泪一颗颗滴落,纪淑然眼前一片模糊。
她要回家。
她一定要回家。
婴儿啼哭声刺耳如雷,她在恍惚中捂住他的口鼻。
渐渐的,他没了动静。
醒过神来时,耳侧哭声骂声齐齐涌入。
男人拿着扁担,用尽全力抽打她。
刚生产过的身子本就虚弱,纪淑然毫无还手之力,被打得伤痕累累,奄奄一息。
自那以后,她被锁在榻上,没了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