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书问道:“就这么放谢娘子走!”
齐郁没有回答。
他径直转身,走到门前推门进去,便合上了那扇门。
枕书摸了摸鼻子,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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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谢胧重新站在谢家门前,看到了熟悉的亲人,才骤然间从浑噩中醒过神来。她咬唇朝着崔眉妩跑去,扑进母亲的怀中,放声大哭。
崔眉妩搂着谢胧,也止不住地抹眼泪。
谢宇眼眶也有些湿润了,却只提起衣摆,说道:“进去说话,在这里哭成什么样子。”
崔眉妩瞪他一眼,却没和往日般反驳他。
虽然谢家被查封的物品被还了回来,但下人早已被转卖,只有官府的人将物品撂下,谢家却没法立刻将东西整理好,四处显得十分杂乱破败。
谢家诸人瞧着这一切,心中多有伤感。
于是各房也没有聚在一起,分开回了自己院子,与自家妻女商量接下来的日子如何过。
谢家二房几人聚在房中,谢宇坐在主位,整个人清瘦苍老了不少。
他枯坐了会儿,转而看向谢胧,“先前竟是爹爹看错了以穆,让你务必不可信他。却没想到竟然是他拿出证据,在朝中几番周旋,才逼得陛下释放我谢氏一族。”
谢胧愕然看向谢宇,一时之间没想好从何问起。
崔眉妩则愣了愣,“那孩子性子虽阴沉了些,可那样的出身经历,心思不深沉复杂些,只怕也难活下来。”
“处境不同,又何必太过苛责。”
“我并非是苛责他。”谢宇摇了摇头,似乎想要解释,却又觉得索然无味,便干脆看向谢胧,“你可知道他为什么宁可得罪陛下,冒着虢职下放的风险,也要帮我!”
谢胧当然也不知道。
若是齐郁当真喜欢她,又为什么不回应她
若是齐郁不喜欢她,又为什么帮她
还是说,完全是她自作多情了。这世上的感情那么多,为什么她偏偏那样狭隘,觉得齐郁对自己一定是男女情爱,而不是别的感情呢
“兴许是……他记挂着与爹爹的师生之情。”
“又或者,齐师兄本就是正直之人,断然不会坐视爹爹被冤枉。”
谢胧说得有些不自信。
谢宇看向崔眉妩。
崔眉妩牵起谢胧的手,带着谢胧绕过屏风,才轻声问道:“阿胧,阿娘不是逼你,只是问一问你,你这些日子待在齐郁身边,齐郁欺负了你不曾!”
“欺负”谢胧有些不解。
崔眉妩神情有些不自然,凑到她耳边,“我是说,男女之事。”
说完,又有些紧张道:“就算是发生了也不碍事,这些又算得了什么,只要你平平安安的,没有被那些恶人欺压就好,千万莫要多想……”
谢胧偷看过的话本子也不少,当即明白过来阿娘的意思。
她摇了摇头,眼神坦然自若,“不曾,齐师兄始终对我以礼相待,而且很照顾我。好几次我险些被人欺负,都是他即使出现,给我撑腰。”
崔眉妩愣了一下,看着谢胧出神。
过了会儿,她才牵着谢胧的手出去,隐秘对谢宇摇摇头。
谢宇好似才松开一口气,整个人没有那么灰败。
谢胧这会儿也终于缓过神来,意识到自己的家人真的被放了出来,一家人团团圆圆,没有和梦里一样死得只剩下她一个人。
她精神好了些,只觉得高兴。
“爹爹,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谢宇蹙起眉,似乎在思索该怎么说,沉默一会才缓缓道:“具体的情况,我在牢狱中也不十分清楚,只知道一个大概。”
谢胧便打起精神来,听爹爹说这个大概。
“今日早朝,齐郁忽然拿出上奏,将北镇抚司这些日子查出来的‘证据’尽数推翻,将北镇抚司使打得措手不及。又拿出我早些年的文章诗文,与弟子上书做保证,还有一卷密不示人的案宗,逼得陛下不得不下旨释放。”
“听说陛下以削职贬为庶人为要挟,齐郁也并未退让。”
说到这里,不仅是谢胧不解。
就连谢宇,他自恃是了解自己这个弟子的,却也觉得十分意外。
因为压着不让他下场出头,齐郁应当是对他积怨已深才是。谢家出了事,以他的性情,不落井下石倒也罢了,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出手相助。
且是这样,赌上前途也要相帮。
读书人十年寒窗,都是为了一朝金榜题名,出将入相。
更何况齐郁此人热心权术,并非淡泊之人。
谢胧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