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潮湿的地牢内,一盏昏黄的灯光照耀在最里面的那间小房子。
这里的构造和地牢中的其他地方不同,其他地方,皆是用坚硬的铁打造而成的牢笼,而此处的墙壁,却是严严实实地封死,没有一丝缝隙,仅有墙上一个极小的窗户,白天,会有微弱的阳光照射进来。
一位白苍苍的老者被粗壮的铁链死死的绑在十字架上,他头凌乱的散落在脸颊两侧,眼神空洞而黯淡,气势萎靡不振,往昔的威严早已消失不见,身上的衣服也破烂不堪,浑身上下,更是有许多的血泥。
古温书静静地站在他的面前,眼中满是复杂神色。
这位老者,承载了太多古家的故事和回忆,他便是曾经名震一方的古家大长老:古山。
当年,古山是何等的意气风,作为大长老,他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可如今,却沦为一个阶下囚,被囚禁在这暗无天日的地牢之中,而且,还是被古天以谋逆之罪关押在这里。
"何必呢。"古温书心中满是无奈与惋惜,他深深地叹息道:“做好你的大长老,难道不好吗?”
古山没有开口,只是把头垂的更低了。
气氛,有些凝重,古温书招了招手,底下的人很快端来了一盆清澈的温水,递上了一条干净的毛巾。
古温书接过毛巾,将其放入温水中浸湿,然后拧干。
他小心翼翼的开始为古山擦拭身上那触目惊心的血泥,随着他的动作,那些干涸的血泥逐渐被清除,古山那千疮百孔的伤势一点点呈现在眼前。
那是一幅惨烈的画面,古山的身体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
新伤叠加在旧伤之上,有的伤口还在渗着血水,有的则已化脓,散着阵阵刺鼻的气味。
仅仅片刻的功夫,那条原本洁白的毛巾便被染的污秽不堪,上面沾满了血污和泥土,原本的颜色早已消失不见。
再次放入温水中,只见那清澈的水在一瞬间,便以肉眼可见的度被染成了鲜红之色。。。
二人无言,古温书就这样默默的为古山擦拭着身子。
直至最后,那盆水完全成了浓烈的暗红色。。。
“你,不能把传承给古天。”
沉默良久的古山,终于在这时打破了寂静,他的声音沙哑而虚弱,但却透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那双深邃如渊的眼眸死死盯着古温书的眼睛:“若给了他,古家将会走向极端的道路。”
古温书闻言,眉头皱得更紧了,他沉吟了片刻,缓缓道:“按照古家的规定,我该给,这么一直拖着,也不是办法,而且,我也感觉到了,我活不了太久了。”
古山微微一愣,“怎么会?”
古温书露出一抹苦笑:“年少时落下的病根太多了,这岁数大了后,哎。。。太折磨人了,要不是小秋,恐怕,我早就撒手人寰了。”
“小秋来了。”古山干裂的嘴唇微微颤抖着,眼中闪过一丝光亮:“他应该长很大了吧?昨天地牢闹的很凶,我察觉到一抹熟悉的气息,应该就是小秋的,他,怎么样?”
“不容乐观。”古温书摇摇头:“现在,他只剩下最后一口气,我要把他带到方昌那里去,这世间只有方昌可以救他。”
“古天不会善罢甘休的。”古山脸色骤然阴沉:“在他眼里,小秋就是一根刺,他最容不得的,就是眼里有刺!他心思缜密,任何有风险的事,他都会考虑到最差的结果,所以,他一定会在古家之外动手除掉小秋,而且,为了不留下把柄,大概率不会找古家的人。”
“不在乎了。”古温书苦声道:“谁也拦不住我要救小秋,我已经很对不起小坤了,不能再对不起他的儿子。”
古山微微眯起眼睛,他眸色微凛,沉凝片刻后,冷声道:“小秋比古天,更适合做家主!”
“可是,古家的家主已经是古天了。”古温书无奈的叹息,他的眼神之中,也充满了无力感。
“没有古家传承,古天充其量只是个代理家主罢了,根本称不上是真正意义上的家主。”古山语气森冷,眼神中透着犀利:“一切都还有转机,温书,你想想,等你真把传承转交给古天的那一天,你觉得他会放过陈秋吗?现在传承在你这儿,他有所忌惮,为了得到传承,他只能忍气吞声。可一旦传承到了他手上,以他那残忍的性格和狠辣的手段,不光是小秋在劫难逃,恐怕就连你这个做父亲的,都……别怀疑,古天就是个毫无人性的家伙,他只会把古家拖入万劫不复的极端深渊。”
古温书陷入短暂沉默,古山说的这些,他怎能没有考虑过呢?
古天向来心狠手辣,在密谋杀害古坤之后,这种凶狠残暴更是展露无遗。一旦他成为家主,陈秋必然性命不保,到那时,自己也将失去制衡古天的砝码,他会彻底地肆意妄为,其行径必定惨无人道!
“把传承,给小秋吧!”
就在这时,古山突然说道,“让他们去争斗,你别再掺和其中了!”
“不行!”古温书沉声道:“这是古家历代传承的规矩,他又不是家主!”
“规矩是死的,可人是活的!”古山冷笑着,眼中带着讥讽:“还是说,你宁愿为了维护规矩,而让小秋去死?那不如,你也不用救他了,反正救活了他,他也迟早会被古天杀害,而且,谁告诉你小秋没有资格接受传承的?你别忘了,他是小坤的儿子,他体内流着的,同样是古家的血液,哪条规矩写着传承必须要给家主了?”
古温书一愣,
他好像,确实疏忽了这一点。
古家确实有规定,传承,必须要给古家人。
而传统意义上的古家人,只是自己这一脉,小秋,也是自己的孙子,所以,他是有资格接受传承的。
可是历代以来,全部都是传给家主啊,这已然是默认的规矩了。
毕竟,古家是古武世家,身为家主,自然要有最强的战力才能震慑得住手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