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风拂过丝,梢迷眼,她伸手去抚弄,又顺着天边那些飞鸟,目光望向宫外一角,而后回头道:“不了,这几日,民女想念家乡,想的厉害,只盼着,能快些回去。”
离家已久,尽管那里已经没有了亲人,可她依旧想要回去。
只为了,那些留存于心间的念想。
“既如此,便去吧。朕命人为你备下马车与行装,护送你回乡。另外,太医院配置的补药,你也带些,免得回程路上身体不适。”
“多谢陛下。”林秀淡笑,垂头道谢。
“其实,是朕该与你道一声谢。若无你助力,外祖手下那些忠魂,未必有洗清冤屈的一日。”林秀的到来,于当日的游慕来说,是雪中送炭。
否则,以曾经萧贵妃在后宫的威势,煜王未必能倒台的如此之快。
“陛下言重了,民女不过是,为着相似的仇怨,尽一份绵薄之力。”
林秀为的,是那些枉死的亲人邻里。
她是感念着新帝给了她亲自复仇的机会,曾着人教导她、将她送入宫中。能亲眼瞧见那些罪魁祸一个个在眼前倒下,她内心的冤屈和不可展露的恨才得以纾解。
马车和物资置办起来并不费力,皇帝口谕降下,各处筹备,不多时,一架马车便停靠在了宫道上。
游慕抽出些间隙,带着楼笺同去相送。
从江涯手中接过沉甸甸的背包,林秀拜别一行人,欲登上马车离开。
“娘娘,娘娘,您要走了?”远处,宫女疾步跑来,面色哀哀。
林秀侧头,瞧见来人,是她的贴身侍女,珠英。
近了些,珠英瞧见那抹明黄身影一惊,忙跪地叩拜。
“珠英,我如今不是宫妃,你不必这般唤我了。”林秀看了一眼新帝,在对方的应允下,过去将珠英扶起。
“可,珠英只知道您是珠英的主子,若您走了,珠英该何去何从?”珠英小声抽泣,不愿去林秀为她安排好的花房。
那里皆是一些陌生人,也没有真心护着她的虞嫔娘娘。
“那,你可愿随我离开,只是离了宫,去了乡下,免不了要务农耕作,春耕夏织,秋收冬藏,或许,会很辛苦。”林秀和朱瑛相处的不错,倒是很喜欢这个机灵的丫头,只是去往乡下,不似宫中衣食无忧。
听闻,珠英沁着泪水的瞳仁亮起,忙扯住林秀的衣角,不住的点头应下,生怕对方反悔:“奴婢不怕吃苦,奴婢愿意,娘娘对奴婢好,奴婢愿意跟着娘娘!”
“陛下,民女可否用这包裹中的银两,换这宫女的自由身?”林秀从肩头将包裹取下,内里沉甸甸的重量,她自然不会傻到都是些衣物。
这些,是陛下赠予她的傍身银,掂量着,只要不是大肆破张奢靡,内里数目足够保她余生无忧。
只是银子可以再赚,既然这丫头追来了,她便不能不管。
“银子便不用了,朕不缺你这些,带上她,去吧。”游慕开了口,爽快的给了宫女自由。
二人叩谢,珠英欢欢喜喜的跟随林秀坐上马车。
车轮滚动,珠英惶惶的心逐渐安定,落到实处,拉着林秀的袖口询问。
“娘娘,我们要去什么地方?”
“沧州,青鹿县。还有,我不是妃嫔了,你也不再是婢女,要叫的话……”
“便唤我秀秀吧。”这称呼,她许久未曾听过了。
记忆中,在那漫山遍野长满蒲公英的时节,每到日落西山村中生出袅袅炊烟之际,阿娘总会于村口放声呼唤。
那声‘秀秀’,环绕着山野,回荡过许久。
“秀秀?”珠英试着轻唤。
“嗯。”回神,林秀眸色柔和的应下。
阿娘,别急……这就归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