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好戏的安鸿月适时道:“这奴婢曾是月影轩的花郎,后来月影轩被查抄,我见他可怜,又会舞得一手好剑,就将他带回了府里,给他容身之所。”
其实哪里是看他可怜,分明是那时她的目标还是谢晏,见这舞郎与谢晏容貌有五六分相似,就从贾辞徽手里将人要了过来。
后来她看上了柳姒,就把他丢在后院再未过问。
今日知道谢晏也要来赴宴,就将人叫上来献舞,特地想恶心谢晏一把。
这不,她故意大声唤那舞郎名字:“燕奴,还不快给公主奉酒?”
燕奴?
众人目光齐齐看向谢晏与燕奴。
这样看着,倒觉得驸马与这花郎确实有些相像。
只见燕奴怯怯看了谢晏一眼,而后挪了步子走到柳姒身旁,修长的五指执起酒壶为她身前的空酒杯倒满酒。
两手托着杯底,跪到她足边小心奉上:“请六娘子……唔,请贵主饮下此杯。”
柳姒盯着他静默两刻。
男人姿态低微,浑身上下处处都是精心修饰过,令人看不出半点不完美之处。
她倏而轻笑一声,抬手想将燕奴手中的酒杯接过,岂料身旁另一只手比她更快。
谢晏大掌越过她将那盈满酒液的杯子夺过,二话不说仰头喝下。
空了的杯盏被他不轻不重地搁在案上,出一声轻响,喉结滚动,沉声道。
“公主身子不适,不宜饮酒。”
他唇上沾着残留的酒渍,显出潋滟水色,为他绝世的容貌更添艳色,只是漆黑的眸子带着明显的怒火。
任谁都能看出驸马因这个与他容貌相似的花郎了怒。
而燕奴听他这样说,立刻伏在地上,惊怕道:“奴不知贵主身体不适不能饮酒,还望贵主恕罪!”
柳姒转看了眼动怒的谢晏,在他即将与她相视的前一刻移开了目光,随意地理了理挂在臂腕上的披帛。
“不知者无罪,起来吧。”
这话是对跪在地上的燕奴说的。
见状,谢晏下颌紧绷不再看她。
下头的人神色各异,而尊位上的柳承明冷笑:“奴婢不知礼数,拖下去打两棒子就是,谢少卿又何必与这等贱奴吃醋?”
在他眼中,谢晏之所以是威胁,是因为他身份确实配得上柳姒。自己虽然嘴上看不起谢晏,但心底里却并非这样想。
所以他才会每每看见他与柳姒恩爱,就嫉妒得要命。
可燕奴不过一个下贱的奴婢,根本就入不得他眼。
他实在不明白谢晏方才生什么闷气?
要是他,直接叫人拖下去私底下处死了。
而燕奴听了他这话,跪在原地不知所措,只无助地看向柳姒。
也不知是害怕还是怎得,眼中蓄着泪,欲落不落,可怜得紧。
偏还故作坚强地唤她:“贵主,奴……”
“好了。”柳姒开口,“不过不小心罢了,三哥何必跟一个奴婢计较?”
说这话时她看也没看柳承明一眼,而是朝地上的燕奴伸手:“起来吧。”
泪眼朦胧的燕奴见罢受宠若惊,身份尊贵的公主能愿意伸手扶他,对他来说确实是莫大恩赐。
他正准备借着她的手站起身。
“念念。”
一道冰冷得不能在冰冷的声音响在他头顶,他抬了头看去。
驸马原本带着怒意的眸子此刻尽是冷意,他看着燕奴像在看什么死物一样。
只听他说:“贤王说得对,奴婢做错了事拖下去就好。来人,将燕奴带下去,杖打十大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