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再从谢晏口中得知这些陈年往事后,柳姒对她这个三哥倒更多了些怜惜。
当年他也不过是个尚才四岁的孩童,母亲一朝病逝,外家见死不救;在宫中遭受其他皇子公主的欺凌;无情的父亲也漠不关心,在这天地间无依无靠。
柳姒幼时对她这个三哥也很是好奇,毕竟同去书房读书,众皇子公主中,唯有他是隔三差五身上就带新伤。
那时柳恺是皇子伴读,柳姒常带着他与柳承安摘果子吃。
广宁公主的生母姚婕妤喜爱侍弄花草,她院子里种着许多千奇百怪的草植,树上结出来的果子也比别处的好吃些。
所以柳姒她们经常逃学去摘,柳承安望风,柳恺爬树,她在树下接。
姚婕妤喜欢孩子,也不曾计较。
夫子那里则有静仪打掩护,好几次下来都未被人现。
直到有一次她撞见正下学的柳承明,他脸上依旧顶着伤,向来面无表情的脸唯有看见他们三个抱着一捧果子后,露出了惊讶。
似乎没想到他们还能这样胡闹。
柳姒怕他告密,忍痛分了他两个。
柳承明也收下了。
可没想到他收了果子,第二日还是告诉了夫子。
夫子知道后气得吹胡子瞪眼,将他们三个狠狠罚了一顿。
事后,柳姒顶着被包成猪蹄的手想去找柳承明算账,却不曾想见到永宁领着人正在欺负他。
见他被人欺负也一声不吭,向来有一颗行侠仗义之心的柳姒叫自己“小弟”们将人救下。
那真是好一场混战。
如今柳姒都还记得永宁的头都被她给拽下来好大一把。
而结果自然是他们四个又被罚了一顿。
也是这件事过后,太后将柳承明养在自己宫中,庇护着他。
他的日子也才真正好过一些。
挨了两次罚后,柳姒再也不对她这个三哥好奇了,虽然时常遇见,也是绕着道走。
直到两年前的宫道上,她再次撞见了被永宁辱骂的柳承明。
前世她出手相帮,她与柳承明的关系也因此亲密起来;重生后她有意疏远,却不曾想还是躲不过。
此时此刻,单方面争嘴了几日的柳承明终于安定下来,老老实实坐在棋桌前与谢晏“心平气和”地下棋。
棋盘上的黑白两方厮杀激烈,柳恺趴在一旁的贵妃榻上看得入迷,一时也忘了身上的伤。
张轻羽则坐在廊下绣着香囊。
自柳姒搬进“神仙府”后,就辟了间幽静的院子给张轻羽养伤,上好的药材也是日日往她那处送,这几日她的伤已好得差不多,能出来吹吹风。
柳姒见她绣得认真,搁了手中的茶碾,问道:“你伤才好怎就急着绣这香囊?我见你这几日都在绣它,一刻也不曾停手。”
张轻羽抬,温声回道:“上次你还我的香囊旧了,我本寻思端午再送你一个,只是一直养着伤,如今好了便想加紧绣好给你。”
说话间,她耳畔的一缕落了下来,垂在颊边。
“诶,别动。”
柳姒见状抬手给她藏回了间。
等理好后,张轻羽道:“六娘若不帮我,我一人倒是手忙脚乱的。”
她耳垂上的绿松石耳坠随她这动作轻晃。
柳姒顺手抚了抚那坠子,笑道:“这耳坠倒是衬你,只是从前不曾见你戴过。”
本是个普通的耳坠,却引得张轻羽颊边爬上两抹红云。
柳姒纳闷:“这是怎么了?”
话毕,张轻羽更羞了,她瞥了眼正在观棋的柳恺,轻声道:“这是子畅送我的,想着正配这身衣裳,就戴了。”
她今日穿了一身青白色的襦裙,配上这绿松石耳坠确实恰到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