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好,姐姐答应你,不走。”她放下手中的茶杯,顺势单膝跪在祝余面前,细心地一点点用衣袖擦去对方挂在脸上的眼泪,“今天是你的生日,忘了吗。”
祝余猛地摇头,她根本就不记得什么生日,也根本不在乎生日是什么,今天只是和往常一样。
“这是梦还是又犯病了。”祝余眼巴巴地望着面前不太真实的人,似是反问自己又是在询问对方,“算了,我想我该吃药了。”
她推开了对方,抹了一把滚烫的眼泪,转身在桌面上发了疯似地找并不存在的药。
把打理好的客厅弄得一团糟,最后狼狈地缩在沙发边上,抱紧膝盖整个脑袋埋进了身体里。
“你看,陀螺停下来了。”阿也转动金黄色的陀螺,恰巧在几秒后停了下来,“你最喜欢的电影里不是说,陀螺停下来就是现实吗。”
祝余的身体控制不住地发抖,盯着陀螺看了好久,眼泪打湿衣服,她想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一遍又一遍地抽打自己。
打碎玻璃用碎片割破手腕,剧烈的疼痛让她冷静了下来,再低头一看,阿也的身影消失得无影无踪。
客厅里只剩下狼藉,还有散落一地的鲜血。
我为什么冷静不下来,为什么,为什么,阿也救我,救救我。
越是这样心脏越是止不住的疼,致命的收缩要把整副身体一点点吞噬,它像贪婪的巨兽,不知疲倦。
阿也,救我,周浅!
祝余大喊着,嘶吼着,脖子的青筋暴起,手指在抠挖手臂的伤口,鲜血肆意绽放。
她的痛苦没换来救命稻草,推开门进来的人是牧之,在意识昏迷前,她故意看了一眼地上满是血的陀螺。
是现实,是梦境,是精神障碍,还是,没撑过去,在结束生命之前的走马灯。
显然都不是,祝余昏死了牧之的怀里,没了一点动静。
“小傻子,你又欠我一次。”
牧之自言自语,眼眶却红得不像话,她被打的时候没哭,被队长骂的时候没哭,甚至是出任务差点死在外面也没落过一滴眼泪。
如今,她的双手沾满了祝余的鲜血,让一个法医红了眼眶,掉了眼泪。
她自己浑身都是伤也不在意,在急救室门口坐着,“小傻子,你别再伤害自己了行不行。”又在自言自语。
祝合赶过来的时候,祝余已经做完缝合手术被护士推了出来。
“病人情况目前还算乐观,只是精神状态需要特别注意,必要的话还是建议送到专业的医院诊治。”
“她不需要,谢谢。”牧之抢先祝合说道,话音落下时祝合才接上话,“我是她的父亲,交给我就好。”
祝余被推进普通病房,牧之拽着祝合就去了医院的逃生通道,她熟练地掏出香烟,给对方递过去。
“她这个情况真的不用送到医院接受治疗吗。”祝合点燃香烟问道。
“她不喜欢医院,上次你也看见了,最后直接应激,”牧之指着自己的脸,满脸的伤,手臂和身上都是淤青,“这些全部出自她的手,真的很疼。”
“你喜欢祝余?”
老队长刚把话说完,牧之连点烟的动作都停了下来,“案子查的怎么样了。”她生硬地扯开话题,“缝合工作有点困难。”
“鉴于尸体没有骨头也无手脚,剩下的肉连个三十斤都没有,死者体型纤细高挑,排除百分之七十的水分,还有剩下的骨头和内脏都不见了踪影,目前所有同事展开的地毯式搜寻也没有任何收获。”
“凶手应该懂得解刨学,刀法干净利落,不像是第一次的手法,将肉和骨头剥离时就像在处理猪肉一样,只是简单地把大部分的肉和骨头剥离开,我敢说骨头上会残留很多肉没处理,我坚信,不然全身怎么会只有这点肉和皮。”
祝合看破她明显躲避话题的伎俩,“你这借口躲得有点不太熟练啊,看样子是第一次吧。”
话语戳破心坎,牧之藏在衣袖里的手狠狠握紧了拳头,抬起头对祝合扯出笑容,“我怎么可能会喜欢那个小傻子,喜欢一个精神病对我有什么好处,能直接当解刨学教授,还是能当技侦队队长?”
“当然不能。”他顺势接过话匣,便不再提起祝余,他是没看出牧之有哪点表现出厌恶,反而是从里头看见了一丝像恶作剧般的喜欢。“你会替她查清楚杀害那个女孩的真凶吗。”
祝合对着那个离开的背影问道,“我一定会的,无论是谁。”牧之肯定地回答,原本涣散的眼睛染上坚定。
回到病房里,祝余已经醒了过来,双眼直勾勾盯着白色的天花板,“你怎么有阿也家钥匙?”她没看向牧之,自顾自问道。
“你自己没锁门,砸东西的声音那么大,你又叫得那么惨,我要不吭声现在送你去医院的就是警察了。”牧之倚靠在门框回答,“你说说你,又把自己弄成这样,要是被她看见会怎么想。”
“别和我提她。”祝余的语气加重,听着像是不愿再想起这个人似的,每次回到那个家里,总能想起有关她的所有回忆。
抹不掉的记忆很是清晰,甚至清晰到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仿佛她还在身边从未离去。
她若是真舍不得,又怎么真正的离开。
祝余能感受到眼角滑落的眼泪,很烫,烫到都要把皮肤给腐蚀了。
“我的病好像真的很严重,这几天总是出现幻觉,不知道是幻觉还是做梦,总感觉她还在我身边。”
“我其实想不明白,她又没招惹谁,怎么就死无全尸。”她说着,往床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