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之来到她面前单膝蹲下,从口袋里掏出一包香烟,“要抽烟吗,发生这样的事情,谁都不好过。”
“是你害死的阿也,是你……”祝余盯着眼前的人恨不得杀穿她,那是一双带着仇恨和厌恶的眼睛。
她站起身揪住对方的衣领,一把往墙上按,“如果不是因为你,阿也就不会死,她不会死。”
牧之想要反抗,可面前这人的力气大得跟牛一样,“阿也的死和我没关系。”她只好一边说一边拍打她的手背,就快要呼吸不过来了。
祝余身上的鲜血染红她的衬衣和灰色外套,让本就有洁癖的牧之皱紧了眉,随即挣开束缚,摘掉眼镜后,翻身将祝余按在地上。
“我和阿也早就没了任何联系,你又有什么理由怀疑到我的头上。”
“我看见了,我看见阿也跟你走在一起,她还牵着你的手,她不会这样的,就是你。”
牧之气得咬牙切齿,她无奈腹诽道,这件事已经过去了不知道多少年,果然和一个精神病人争论这些没有任何意义。
“她的尸骨在哪,你一定知道的。”牧之调整好心态再次反问,回应她的是涣散的眼神,接着发求生的本能也停了下来。
牧之无奈,重重把人推开后,用手背蹭走脸颊上的血,咬着后槽牙从口袋里掏出眼镜戴上。
祝余双眼空洞地望着那个背影离开,直到她彻底消失眼前才坐起身,用钥匙打开身后紧闭的门。
屋内的环境被布置得很温馨,门口的拖鞋包括运动鞋都是两双一模一样的,门口背后还挂着还没来得及清洗的大衣外套。
挂在墙上的电视还在播放最近的热点新闻,灯也还是开着的。
她微微叹了口气,随手把钥匙扔到桌上,坐在沙发上对着电视新闻播报发呆。
这里还在维持现状,甚至给人一种这个家原本的主人还在,只是有事需要出一趟门的错觉。
祝余也是这样想的,那天她离开的突然,走的时候连电视都没来得及关,甚至是直接穿了双拖鞋就赶去赴约。
阿也消失得很奇怪也很突然,明明她走之前这个家还好好的。
浴室内祝余洗去身上的狼狈,低头见到那处文身眉头皱了一下,忽然之间只觉得一阵头疼。
朦胧中仿佛见到了那个充满温柔的姐姐。
“听说过盗梦空间吗。”
阿也是一个充满书香气息的文艺女生,一头细软的黑长直自然搭在腰上,一颦一笑都扣人心弦。
电视机里正好就在播放盗梦空间的电影,祝余愣住接着缓缓摇头,“盗梦空间存在吗。”
询问的声音落下,阿也便将电视关闭,拿起沙盘旁放着的小陀螺,捏起后手指用力把陀螺转起。
祝余盯着旋转的陀螺看了大约十几秒,这陀螺就自己停了下来。
“看见了吗。”阿也轻声询问,接着走到祝余身后,双手按着她的肩膀,“帮我递根烟。”
她听话照做,拿起手边的烟盒掏出一根细支香烟顺势递过去,接着又拿起铜制的打火机为她点燃香烟。
“这个陀螺告诉我的信息是不存在。”
祝余皱着眉头侧开脑袋想要避开这令人恶心的烟味,阿也见状发出一声轻笑,“不喜欢烟味么?”
“没有不喜欢,我本身也抽烟的,只是这二手烟的气味……”她故意停顿了话音。
阿也发出一声浅笑,空着的手擅自做主去揉了揉那略带凌乱的短发。
“嗯,这东西确实是不好,那么回归正题。”
“盗梦空间也就是游走于梦境与现实,让人分不清什么才是真实,那么你认为现在所发生的一切是现实还是梦境。”
在问题的声音落下之前,祝余就在思考这件事,她无法证明现在所发生的是否是现实。
她的第一反应是拿起那个陀螺,转了五秒,十秒……没一会儿就停了。
事实告诉她,现在发生的一切是现实。
“不好意思,我在工作的时候总喜欢点根烟放松一下。”阿也掐灭了手中的香烟,“晚上做好饭等我回家。”
祝余点头应了下来,穿上校服外套背上装满书的书包推开了这间屋子的门。
阿也理了理有些皱的白大褂,对着那个高中少女挥手示意。
高中时期的祝余病情还不算严重,作为学校重点关注的对象,上面特意请来了这方面的专家,也就是在心理咨询室的阿也。
温柔漂亮又是高学历的姐姐,在学校里经常会被正值青春期的男生追求,当然得到的回应是拒绝。
她虽然给人的感觉是温柔知性的大姐姐,而实际上却是没有任何感情的机器,让人猜不透不敢靠近,像毒药般在里面藏着东西不许任何人窥探。
照常做完心理咨询的祝余一声不吭地走进教室,她的座位在教室正中间,走进去时还有不少人看着她。
这样的眼神自然让祝余不自在,她低着头坐在位置上,听着老师宣布的开学摸底考成绩。
“这次依旧是祝余,没有任何悬念。”
被提起名字的当事人紧张到连着咳嗽了好几声,接着把脑袋埋进了摆在桌面上的书里。
剩下的几个名次还没公布,她就脸红心跳地跑出教室,一边跑一边压着心脏。
回到一楼的诊疗室,阿也已经走了,空气中还残留着淡淡的烟雾。
祝余抱着她换下的白大褂,好像等了很久都不见人回来,她想从椅子上起来,结果两眼一黑跪在了地上,最后拿出藏在身上的刀片重重割开手腕上的肉。
鲜血缓慢溢出,滴落在白色的校服上,眼泪止住后迎来的是一声接着一声带着颤抖的刺耳狂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