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渐阑。
大同将军府里,仍有灯光亮着。
已换了常服的古海峰,正静静地负着手,望着小会客厅里的一幅画出了神。
古海峰,四十二岁,面目俊朗,肤尤白,身材颀长,约近九尺。
他于九年前受靖王之命,坐镇于大同府,不仅要抵御外夷之侵,还得时时防范明王之异动,可以说,一直都尽忠职守,深得靖王之信任。且,大同府在他的治下,民丰物阜,更成一时之盛。
故,古海峰在上在下,都声名甚着,实可谓是一代干才。
而这,也是桂云铮要徐浪找机会与之面谈的原因。他认为,一个能与民谋利的人,应该看得清许多东西。
“将军,这贼子真不简单呢!”
他的身后,另有二人在一边候着,其中一人,料是年轻些,终是忍不住地出了声。
“出兵不到一年,攻城掠地,几无败绩,此人,实不可小觑了。”
另一人也跟着说道,说完,还向没回过头的古海峰看了一眼。
“你们,是怕了么?”
这时,古海峰才缓缓转过身来,很平静地问道。
“怕倒也不怕,只是,唉……”
先前那人却欲言又止。
“伯林,只管说,如果是你,该怎么办?”
古海峰淡淡一笑,看着这叫伯林的年轻人。
“伯林能有什么办法?一切,都依将军的。”
叫伯林的年轻人摇了摇头。
“呵呵,伯林,在我面前,不必遮掩,有什么话,都尽管地说。”
古海峰面色更显柔和了。
这叫伯林的年轻人,姓郑,是古海峰麾下的一员猛将,也是古海峰最信赖的部下之一。而另一个略年长的,叫于成栋,亦是悍将一员,其能文能武,能谋善断,向来负责应对外夷,是足以独当一面的将才。
“好,将军要我说,我便说吧。而今这形势,料得敌将于不日后大军压境。这自然并非我要长敌之志气,来灭自己威风。您想,明王坐拥几十万雄兵,其座下,亦可谓是人才济济,然,才多少时日,郎氏二雄归降于敌,郭重、彭高、韩开、郭同,均一一命丧敌手。敌势之烈,实不得不畏之。故,我以为,朔州,恐怕也是难以坚守的。”
郑伯林硬着头皮说道。
说到这里,他看了看古海峰,见其并没露出什么不愉之色,便稍作思索,继续往下说。
“伯林并非怯战之辈,若是将军一意固守,伯林自当以一死以报将军。只是,这天下大势,日见分明。自江南之匪过河以来,朝廷之军是步步败退,而长安之贼,更是逢敌必克,唉,这偌大的江山,只怕半壁都剩不得了。将军,这些,您自是比我们看得清楚呢!”
听到这里,古海峰的面色微有一变。
“伯林,要我说,你还没有说完全。”
然于成栋却接了过去。
“江南之匪也好,长安之贼也罢,他们纵是再厉害,我们又岂能惧之?以将军的手段,和在大同府经营下来的名望,便是两军齐来,我们也能打个有来有回,而最坏的结果,不过是玉石俱焚而已。只是,我闻这英王之将士,实担得起义师之名,所到之处,真个是秋毫无犯,万民归心。照此下去,这江山,是谁的,可真就难说了!”
于成栋说话也是够大胆,他这一说,令得古海峰和郑伯林都不由地吃了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