叉烧卷只有大拇指长,两只手指粗细。赵琚两口就进了肚子,看不出喜欢还是不喜欢。
“朕记得你一向只吃瘦不吃肥,鸡腿都要把皮给扒了才肯下口,怎么突然喜欢上这个了?”
季寒苏笑道,“偶尔换换口味,也是有的。”
“原来皇上还记得我的喜好,倒叫我有些受宠若惊。还以为您的那些心思,都放在前朝的大事上,不想还能注意到这点儿细枝末节。”
“要不是某人总缠着朕,让朕替她给鸡腿剥皮,朕也没想留心这些细枝末节。”
“皇子公主加起来,都没你挑嘴,也不知道这么刁钻的舌头,是怎么养出来的。”
赵琚貌似无意的语气,也盖不住话里的探究。两人第一次遇见之后,有关季寒苏的一切,就都递上了他的案头。
未入宫前是一贫如洗的农家女,爹不疼娘不爱,连糖是什么味道都不知道。
入宫后也只是个寻常宫婢,虽然日子比在家里好过了些,能吃饱穿暖,但要说有多享受,也是不可能的。
且他们在一起这么多年,即便季寒苏极力遮掩,一个人的谈吐,见识,思想,不可能彻底遮掩过去。
能装模作样一时,却不可能在他面前掩盖一世。
季寒苏自己显然也认识到这点,自从他登基后,便装出一副勤勉好学的模样,还故意拿着书本向他请教。
让所有人都以为,她现在的气度学识,都是得宠之后才慢慢养成的。
但赵琚却现,她从来就不是个喜欢看书的人。书房的那些四书五经,史书传记,几乎和新的没多大差别。
反倒是床底下那箱小说志怪,翻得可勤了。
还有她弹筝的时候,各种指法信手拈来,还有不少都是新创,从未见别人用过。
那些未曾听过的曲目,既有阳春白雪,也不缺下里巴人。比那些浸淫音律几十年的人,还要厉害得多,根本就不像是初学。
如果说是天赋异禀,他也实在没有看出来,除了在床上,这妖精在别的地方,也天赋异禀。
人不是只看一张脸,学识这种东西最做不得假。可高程已经翻来覆去的查过,却什么都没有现。
谜一样的女人,他解了这么多年,也还是没能解开。
他等着季寒苏,亲口将一切说给他听。
“还能怎么,当然是被您给养出来的。”
“以前在村里的时候,听那些叔叔婶婶闲话家常。说皇上是用金锄头种地,东宫娘娘烙的大饼,还加了一半的肉沫。”
“后来进了宫,才知道什么叫做夏虫不可语冰。又听别的宫女太监闲聊,说周贵妃喜欢吃一道菜,叫做倒挂金钩。”
“便是将火腿切成极细的丝,然后用银针塞进豆芽里。做惯了这事儿的老师傅,想要炒出一盘也要忙活十个时辰才够。”
“那时我便在想,若是哪天能像周贵妃一样,也算没白来这世上走一遭。”
“直到遇到皇上,您给我的远比当年先帝给周贵妃的更多。这世上还没有谁,比您对我更好。”
季寒苏装作没听出他话里的意思,故意将话引到别处。
这是她最大的秘密,即便不带到棺材里,也只能在死前当作遗言。
别说是他,就算是华蓥和景昊想知道,不到合适的时候,她也是一句实话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