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管有意还是无意,这句话都无疑是火上浇油,刺激着情绪本就不稳定的她。
“我谈恋爱了,傅先生”
一句完全不搭边的话出口,餐桌前的两人却都心知肚明是什么用意。
他的眼神冷到刺骨,如崖底幽深冰凉的潭水,让低头的人感到一阵不适。可想象中的暴风雨并没有来临,男人只是在读懂那句话后笑了。
薄淡没什么血色的唇勾起,笑得格外夸张,少见。与她设想的完全不同的情况出现,欲珠并没有感到轻松,相反握着勺子的手忍不住发颤。
她不是个很了解傅闻璟的人,但她清楚此刻男人的反应是不对的。就像暴风雨前的宁静,总是轻飘飘仿佛一切正常。
但不管怎样,她还是硬着头皮继续道:“对方是我的同学,您见过。”
“李江明。”
意料之外地,她还未来得及开口。傅闻璟就准确给出那个人的名字,就像是一早就知道。
太过凛冽的语气,让她难以回答,磕磕碰碰间只吐出那几个字:“嗯太太也知道。”
傅闻璟:“你在拿太太压我吗。”
他的视线一直落在她身上,这时就像是看久了觉得无趣一般又收回,随即是骨节分明的手拿起咖啡杯轻抿。
片刻安静后,欲珠摇头否认。
她用勺子摇晃着杯中乳白色豆浆,温淡柔和的声音道:“太太说我大学了,可以谈恋爱。”
欲珠是个胆子很小的人,但兔子急了也咬人,此刻已经是被逼到绝路。
“我吃好了,就先上楼。”她实在没什么胃口,来餐厅也只是想说这件事。这时说清楚了,也就可以回楼上。
“还有学校我就不去了,我可以和朋友一起。”在说到学校时,女孩脸上的表情明显苍白了一瞬。
她知道再想争辩学校的事情已经没有了意义,她不能去有关部门告,告了也没用。只要傅闻璟想,她还是会留在上京。
同理,她与李江明也一样
修长细白的指尖搭在餐桌,少女身姿清瘦,微微低下的眸淡漠异常。
她没有去看任何人,也没有等其他人的回复。同样也没有关注在她对面脸色一瞬错愕,随后立马难看下来的青年。
傅骄想过许多次他们重逢后的场景,但没有哪一次是这种。
他看着欲珠一字一句吐出那些刺耳的话语,看着她毫不留恋地离开。
他不知道该庆幸,他离开的那么长时间里欲珠没有喜欢上他的大哥高兴,还是因为她这刻的话难过。
傅骄并不觉得他的兄长是个正直善良的好人,说他遵纪守法可以,却不能说品德高尚。
能把他送出国,他还有什么做不出来。
他们遇到了同样的遭遇,他强行改了他的梦想。而他又同样用手里的权势改了她的志愿,他们同病相怜,他们是一对被强行拆散的可怜鸳鸯。
可欲珠没有等他,她喜欢上了别人。还和那个人在一起了,她背叛了他。
私心里,傅骄很清楚他不该这么想。他们并没有确定关系,欲珠是独立的个体她有选择的权力。
但他忘不了那个夏天。
那个只有他们的夏天,他们在肥沃的草场奔跑,在茂密的树林里穿梭,夏日炎热只有他们的庄园。
甚至他们还一起救了只小鸟。
它还在,就在庭院了。一年不见,它长大了很多,从瘦弱到强壮。从女孩巴掌大小,到展开翅膀有篮球那样大。
他们一起经历了那么多,但最后她却和别人在一起了。
但好在,那个人不是傅闻璟,不是原淮甚至不是他们圈子里的任何一个人。那样,他也有的是办法让她们分手。
豁出去的作为,并没有得到傅闻璟太大的反应。他就像是在看一个不懂事的孩子耍脾气搞破坏,模样平静又如常。
左手搭在桌面轻敲,最后是笑了,笑得很是少见
在搞砸早晨众人心情后,欲珠独自回到楼上。男人没有追上来,也没有责罚与训斥。
他如往常一样在陪她用过晚饭后,坐着车离开庄园前往市中心。欲珠站在二楼窗边目送他离开,随即是毫不留恋地回到房间。
傅闻璟的异常,让欲珠捉摸不透。她在想傅闻璟是放过了她还是打算秋后算账。
欲珠是希望放过,但这个世界没那么多好事,特别是对她。她有种预感,是秋后算账。
但不管是不是秋后算账,她都应该先应该解决挤进来的青年,在她的手刚握上门把时,身后便贴上来一道炽热身躯,青年宽大而修长的手覆盖在她之上,带着她打开门。
还不等她反应,便被对方带入房间,随即是落锁声。
熟悉的身形,略带强硬的性子。只有那么一个人,还没回头欲珠便知道来人是谁。
是傅骄,她的恋爱宣言并没有引起傅闻璟多大的反应到是让刚从国外回来的青年破了大防。在夏日早晨清凉的风下,是青年无法接受的声音:“你不应该和我解释吗?”
“欲珠,你难道就一点都不想我?”
是的,一点都不想。
但欲珠不会这么说,她不会仗着别人喜欢就肆无忌惮,已经得罪了傅闻璟,如果再加上傅骄,那她的日子只会更加难过。
人的勇气就是这样,只会勇敢那么一会。一旦多巴胺下降,理智便会重新占据大脑,她开始分析利弊,人也就变得窝囊怯懦。
无力的人抬起头,对逼近的人道:“我有点不想说话,傅骄可以让我安静会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