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平静的往前走,顾砚清在居家办公一个礼拜后于12月21日回到政府办公室办公,而顾砚欢在这段期间,除了正常上班外,双休时便由顾砚清陪着在这辋川居到处走走。
每当顾砚清有事情缠身时,便由沈雅或者某个佣人跟随着,有时是回答她的问题,有时是以备她不时之需。
从云家出来的三小姐,虽然从小养尊处优,但在佣人前却无丝毫的跋扈,相反她还相当有礼貌。更让辋川居上下所有的佣人感到意外的是,这位女主人的气质同先生近乎一模一样。往人前一站,那气质神色便让人莫名的遵从。
彼时天早已寒冷,圣诞夜前一天是周日。这天天气很好,早餐过后,顾砚清本打算带着顾砚欢去一趟西宁郊外的圣诞树种植园选一棵圣诞树用于过节的,奈何计划赶不上变化,政府有急事需要处理。顾砚清只能同顾砚欢说了声抱歉。
顾砚欢笑了笑,并没有因为他不能陪着自己而生气,叮嘱了路上注意安全后就目送车子离开,随后去了趟厨房,不假于沈雅的手,自己煮了壶红枣苹果茶来到了花园里。
冬日暖阳下,女子身披羊绒毯子坐在秋千椅上,手里拿着一本书,身边依偎着一只小橘猫,一副恬静安然的景象。
身为辋川居的女管家,面对这个女主人,沈雅知道的其实并不多,接触的也并不算多,但她是先生放在心尖上的人,得到过先生的嘱咐,总是会亲自关心她的需要。
不过,让她感到惊奇的是,先生养的小橘猫居然会和这个女主人这么的亲昵,仿佛她们老早就已经认识。
沈雅自然不能冒失的去问这个问题,在端上点心时,顾砚欢正坐在静止的秋千椅上看着书,一手执着书,一手轻轻抚摸着身旁的小橘猫。
女子恬淡安然,感觉到有人靠近时轻抬的眉眼间透露着淡淡的疏离与微凉。
有一瞬,沈雅觉得眼前的女子与那人重叠神似。
先生是一个怎么样的人,顾家在a国又是什么样的地位,放眼整个西宁,顾砚清的名字无人不知,想要成为顾太太,辋川居的女主人,这貌似太难,也似乎不怎么好当,沈雅在早些时间接触顾砚欢时心里其实是有怀疑的。
女子满腹诗书,气质出众,待人接物皆是礼貌中带着疏离与客气,先生仅凭着自己的喜欢,便与之领证结了婚,老宅那边虽已知晓,但一个礼拜过去了,先生的母亲仍未来辋川居看看这个儿媳妇,多少就有点儿耐人寻味了。
“太太,先生说还有会议要开,今天中午怕是赶不回来,让您先用午餐。”
顾砚欢闻言,合上手里的书,思忖了几秒,点头,“沈阿姨,午饭后我要出去一趟。”
从辋川居出去,没有车行代步,属实不易。
沈雅笑着应下,说马上就去让司机备车,便先行离开。
……
午后,太阳依旧浓烈,司机将车停在西宁郊外的疗养院外就在此等候着。
周遭很是安静,疗养院就这么安静的立于群树环抱之中,颇有避世的味道。可惜,避世于这里面的人多半是精神不太正常。
顾砚欢下了车便由一个中年女护士领着向疗养院内最靠里的那一栋走去。
伫立在这栋楼前,看着细密的铁丝网与那一圈圈脉冲电子围栏,顾砚欢觉得有点儿喘不过气来。在这里活着,可真像是许途口中的人不人,鬼不鬼了。
在来疗养院的路上,顾砚欢就在想那个造成她痛苦的帮凶如今会是什么样的?见了唐馨,她应该是要感到快意还是愤恨?
可当她来到那扇门前,从门中的玻璃窥探到里面的人后,觉得先前的所有设想都难以形容此刻自己的心情。
病房里的唐馨披头散,神情呆滞,嘴里一直嘀咕着:“面包好香啊,快来尝一尝……”
“她这几年都是这样的吗?”顾砚欢漠然问着。
都是这般痴痴傻傻,浑浑噩噩的吗?
中年女护士摇了摇头,“刚来的时候精神状态不太好,但也有清醒的时候。顾先生送她来这里,起初隔三岔五就会来这里,后来有两年多的时间没来,可前段时间顾先生来了后,她就彻底疯了。”
顾砚欢再次将目光落在病房里的人,她仍旧保持着原有的姿势,重复着先前的话。这不禁让顾砚欢想起在德国治疗室的自己,一下一下的将自己的头砸向冰冷的墙壁……
她不是圣人,也不可能轻易原谅造成自己痛苦的人。最后只吩咐了护士在那人每天的早饭里添加一个小面包就离开了这个地方。
外头阳光依旧浓烈,可始终没有照耀到内心最隐晦、最阴暗的那一处。坐在车里,顾砚欢回头看了眼渐渐远去的疗养院,眸色一片淡然。
唐馨疯了,可自己又何尝是一个正常的人呢……
“太太,现在回辋川吗?”司机问着。
想到那人原是计划着带着自己去挑选圣诞树的,奈何公事繁忙,这样的事就只能落在自己的头上了。顾砚欢淡笑着开口:“陈师傅,我们去一趟种植园。”
司机听后,应了声便切换了行车的路线,向着郊外的种植园驶去。
明天就是平安夜,今天来种植园里挑选心仪圣诞树的人还不少。往年圣诞,大家也差不多是在市里买一棵假树意思一下,可三年前西宁这里开了一家种植园,且只种植圣诞树,于是便吸引了各地的人前来。
毕竟真树在视觉效果上还是要胜过假树的。
刚进门,门口的工作人员便递来了一把锯子。顾砚欢接过,放眼整个农场,共有三个大山头,整整齐齐的种满了不同品种的圣诞树,于是温声问着诺贝松在哪里。
工作人员面带微笑着摇了摇头,“小姐,我们这里并没有严格按照品种去划分区域,您要的诺贝松散落在整个农场里。不过,我可以指给您诺贝松相对集中的地方。”
顾砚欢顺着工作人员手指的方向看去,那几处皆是在高处,心里不由得哀叹一声。
山坡很斜,在上去的途中顾砚欢很是庆幸今天自己穿了双平底鞋。在这一棵又一棵的树里,顾砚欢终于寻到了想要的诺贝松,比量了大小及高度,觉得正合适,于是便和司机两人轮流动手开锯。
在德国,这样的一棵175至2oo的圣诞树大约需要36欧,可这家农场无论大小一律8o欧,约618元,也算是收费挺贵的了。顾砚欢在付完钱后,内心啧啧一声。
待农场内的工作人员用震动机将圣诞树抖好再用网兜兜好放在了车里已是下午4点多。
天已有暗下的趋势,顾砚欢坐在副驾原想着直接回辋川,未曾想薛晓打了一通电话过来,问她是什么时候同顾砚清领了证的。
……顾砚欢有点怔愣住了,她和顾砚清领证算是个秘密,知道的人很少,这薛晓是从哪里知道的?想了想,觉得有可能是苏然先知晓,然后告知了薛晓的。
朋友一场,领证结婚这么大的事,她不该不告知的。于是便约了薛晓一行人去浮光聊一聊。
临去时,顾砚欢给顾砚清了消息,“我可能会晚一点到家,约了薛晓她们在浮光。”
那头几乎是在消息出的瞬间秒回道:“酒还是不要碰,注意个人安全,有问题及时打电话给我。”
“好。”
眼瞧着手机电量不足了,顾砚欢在简单回了个好字后就关闭了手机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