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顾砚清离开后,裴稷这才看向逼仄昏暗的那处。女子栗棕色的凌乱无比,遮住了她的脸,让人无法窥探到她此刻的神情。
视线下移,红色裙下露出半截小腿,修长且莹白;可女子的脚边却沾染着殷红,而被搁置在一旁的水晶鞋,却在这光线昏暗的此处显的尤为的诡异。
这样一副破碎的美应该是能引起任何一个男人的怜爱的,可裴稷却是眸光冷凝的看着。
在他看来,这个女人今日会这般的狼狈完全是咎由自取。他只是没有料想到顾砚清这个淡漠温雅的男人会用这样的手段去搓磨齐萱。
今天顾砚清在前面的时间给了齐萱多大的风光,如今就给了她多大的羞辱。
他放任黄中,甚至还说出那样意味不明的话,为的就是让齐萱在这尽是名流汇聚的地方颜面扫地。
一个管家的女儿,想要跨越阶级,也不是不可能。但她千不该万不该去算计了顾砚清,以至于让他痛失所爱。
裴稷漠然的收回目光,步伐从容的走向大厅。
大厅内正进行着本次慈善活动的最后一个环节,也是最为重要的环节——慈善竞拍。
“有看中的吗?”
裴稷坐在顾砚欢的身旁,温声问着。
顾砚欢指了指手中的拍品图册,眼眸里有着柔和的光亮。
裴稷看去,那是一串沉香手串。这手串是由上等的沉香而成。
上等的沉香,也称奇楠,而白奇楠更是奇楠中的头牌。
眼下拍品图册里的这串沉香手串便是由白奇楠而成,一共一百零八颗珠子。
提供这串手串的是南宁苏家的老爷子。老爷子醉心于收藏沉香,这串手串只是他众多收藏品中的一件。而顾砚欢想要这件手串则是想送给爷爷云靖,祈求他身体康健。
裴稷是知晓顾砚欢突然回国的原因的。他是聪明人,自然也猜到了顾砚欢的心思,可他还是明知故问道:“这手串不太适合年轻人,且这一百零八颗珠子在佛家里也有特殊的意义。你本身性子就淡漠,戴这个,我真怕你那天想不开剪了头,去当姑子了。”
现在又不是想当和尚和姑子就能当的,没个高学历,没个佛法精深的还真当不了。
顾砚欢淡笑小声道:“你还真高看我了,是拍下给我爷爷的,希望他身体康健。”
裴稷听着,余光却敏锐地捕捉到了右斜后方那暗沉的目光。心下当即有了计划。
很快,白奇楠沉香手串开拍,起拍价四十五万。
顾砚欢轻举手里的牌子,价格被提高至五十万。
在场的人一见云家人参与竞拍,也就按耐下心里的所想。
因为这是云家人看中的东西,他们实在没有必要和其一争。况且这里面的顾家、萧家、江家,以及黎城陆家都没有举牌,他们瞎跟着掺合什么?
俗话说得罪一个神仙还能活,可要是捅到了神仙窝,那可就糟了!
偏偏,就有人没有眼力劲儿的举了牌。
顾砚欢有点讶异的看了眼身旁举牌的裴稷,正要举牌时,就听闻拍卖师操着职业性的笑说道:“顾市长出价六十万。”
裴稷漫不经心的睨了眼那个面色淡然的男人,慢慢悠悠的再次举了牌子。
意料之中的,顾砚清也是紧跟着举牌。
一时间,拍卖师就不断的在这两个男人间问着:“裴先生(顾市长)还跟吗?”
会场里的人也是乐的看热闹,除却在场的萧续等人知晓这场“热闹”的根源是什么,其他的人大多是不清楚的。只是觉得这个敢和云家人抢东西的男人真是胆子大,而且现在还和顾家人杠上了!
当真是不知何为天高地厚啊。
顾砚欢眼瞧着拍品的价格被抬的越来越高,已经过了这手串的市价。于是,在裴稷即将举牌时伸出手制止了,“裴稷,这手串已经远市价了。”
原以为裴稷还会和顾砚清再纠缠个几回的,没想到他倒是很听劝的放弃了。
一个本来只需用五十万就能被拍出的沉香手串,愣是被拍出了一百二十万的天价。
在场的人感叹顾家资金雄厚的同时,也在琢磨着这个顾市长是不是和这位裴先生有过节?
夜幕下,男子静立在公馆二楼的露天阳台处。
男子单手插在西装裤袋里,一手指间夹着烟。轻轻的吸了一口,而后缓缓吐出烟雾。
隔着薄烟,男子沉黑的眸子落在公馆院内的一抹红色身影上。
顾砚清看着,她就这么安静的坐在银杏树下,而许途则是手拿着礼盒,表情略显尴尬……
要怎么样她才能收下这手串呢?顾砚清觉得有点儿苦恼。
“哎,顾市长可真是大方啊。一百二十万的手串是眉头都不带皱的就这么打算送人了?”
顾砚清转眸,目光清冷的落在不知何时来到这儿的裴稷,见他也看向那处,嗤笑一声,“这一百二十万也有裴医生你的功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