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身体稍安,李克用即要亲自来潞州问罪。
彼时大军到潞州尚有三天路程,于是李嗣源提议,自己并李嗣昭、李存审、李存信、康君立五人,率领轻骑先往潞州,招来李存孝回营问罪,李克用则自领大军压阵。
此请获李克用准许,于是五兄弟昼夜疾驰,抢先赶往潞州。
路上,李存审对此事存疑,问话李嗣源“十三弟一向对父王忠心耿耿,怎么会突然反了?”
李存信向来看不惯李存孝独受器重,不等李嗣源答话,他先接茬说道“保不齐是看父王在皇帝面前失了宠,想要换一棵大树乘凉了。”
李嗣昭道“我看十三弟不是趋炎附势的人。”
李存信哼道“证据确凿,不由得你不信。”
面对兄弟们的讨论,李嗣源始终沉默无语,却总在不经意间,偷偷瞥看同样一言不的康君立。
汴州军前哨早一步探知李克用大军动向,回报朱全忠,于是军队开拔,缓缓向汴州撤退。
另一边,晋军在李嗣源率领下,兵围潞州。
五名太保在营前商量对策,准备派一人进城,劝说李存孝“出降”。
李存信道“李存孝真有反心,不论是咱们哪一个,此时进城无异于送死。”
李嗣昭道“要是亚子在就好了,十三弟一向与亚子感情深厚。”
李嗣源最后说话,他见康君立沉默寡言,若有心事,便对其言道“李存孝与朱全忠书信往来,此事并未瞒着兄弟,可见他对你颇为信任,你去诱他彼必不生疑。”
此话正中康君立下怀,他担心事情败露,此刻正在忧心忡忡,李嗣源主动要他进潞州请李存孝,他自然应承下来。
康君立入城,直言他与朱全忠私自会商之事被小人揭,李克用勃然大怒,下令要将他处死。
李存孝大惊“你知道内情,怎么不向父王说明?”
康君立道“父王下了死令,要不是我机灵,早被当成你的同党,脑袋搬家了!”
“机灵?”李存孝侧目怒道“你不如直说,在父王面前讲了我多少坏话,才保住了你的脑袋!?”
康君立见他眼中泛起杀意,赶忙道“我今天是奉父王的令,来专程说服你的,你要是杀了我,岂不坐实了反叛之罪?!”
此话一出,李存孝一时怔忡,原本握住剑柄的手渐渐松开。
“如此,我该怎么办?”
“固守城池,千万不要出城送死。”
“父王的脾气我了解,我要是敢不顺他的意,必定是死路一条。”
于是李存孝登上城楼,面对城下喊话道“李存孝受晋王提携,官拜上将,何敢背父子深恩,反附仇贼?此为小人离间之故。若能活着面见父王一面,即便只许说一句话,我也死而无怨。”
话传到李嗣源耳朵里,许久犹豫不决。
“存孝不知道父王不在营里,故而言语恳切,若被他知道只有我们五人来了,怕不会乖乖就范。”
李存信明白李嗣源的顾虑,说道“你说的对,李存孝害怕的只有父王一个人。”
于是李嗣源等假以李克用身份,果将李存孝诈出城来。
李存孝自缚双手,来到营门他磕头请罪,被李嗣源派兵活捉。
回到大营,正遇李克用酒后大醉,李存孝哭诉道“孩儿有功无过,遭人中伤,申诉无路,请父亲明察。”
李克用怒道“你写给朱全忠的信,历数我的罪过,败坏我的名声,也是别人逼你做的吗?”李克用平生多疑,尤其不能容忍部下背叛,盛怒之下命令将其依法严办。
李存孝平日恃才自负,多见欺于他人,今番虎落平阳,非但无人为其求情,反而被草草定罪,终受“车裂”之刑。
行刑当夜,云愁雾惨,李存孝被绳子锁住手脚,五匹精壮战马各有勇士驾驭,一声令下,鞭举蹄扬,一代名将惨落个五马分尸的下场。
……
登楼遥望秦宫殿,茫茫只见双飞燕。渭水一条流,千山与万丘。远烟笼碧树,陌上行人去。安得有英雄,迎归大内中。
——《菩萨蛮》
李晔天佑二年,踌躇满志的唐昭宗征讨河东失利,宰相张浚只带少数人败逃,诸侯联军各行其是,大唐天子颜面扫地。
“制曰张浚临阵畏敌,致使朝廷精锐损伤殆尽,着即革去河东行营兵马都招讨宣慰使、兵部尚书之职,交大理寺审讯定罪。”
张浚被治罪,宰相王抟出班启奏“陛下,御史陈奏,崔胤多次收受朱全忠贿赂,数目巨大,有传闻说,此次崔胤力主朝廷出兵,也是听从朱全忠的授意。”
崔胤闻言急道“陛下明鉴,王抟与臣有隙,他这是借机污蔑,臣虽与朱全忠有所往来,但出兵讨伐李克用,全为国家大计,绝不是内外联络,党同伐异。”王抟道“朱李势如水火,人所共知,你身居宰相高位,与外官交往甚密,还说不算内外联通,欺迷君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