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有数十名黑甲武士悍不畏死,举着兵器冲了上来,担任正面防御任务的护卫营已经没有多余的兵力可以抽调,所有士兵全部顶了上去,就连高衡身边也就剩下寥寥几个卫士,即便是护卫营的士兵武艺高强,也是双拳难敌四手,范玉带着他们跟黑甲武士缠斗在一起。
其中几人瞅准空子,全部朝着高衡冲了过来,高衡扔下来不及装弹的火铳,捡起地上一根长枪,左手反手从腰间拔出佩刀,当的一下,跟冲上来的两名黑甲武士战在一起,高衡送出手中长枪,贯穿一人胸膛,可那黑甲武士无比疯狂,死到临头竟然扔下兵器,双手尽全力抓住了高衡的长枪,此人力大无穷,高衡一时间竟然无法抽出长枪,只能舍了兵器,用佩刀跟另外一人搏斗。
又有数名黑甲武士上前,周围不论是黄昆还是姜茂才、王根生等人都已经跟冲上城头的清兵拼杀在了一起,没有人能腾出手来帮助高衡。
高衡劈翻眼前一人,只觉得背上火辣辣一痛,他立刻转身,只见一名黑甲武士狞笑着,举起了手中的顺刀,刀锋还在滴着鲜血,原来是他趁着高衡不注意,直接偷袭他的后背,其他卫士虽然看见了,但也无法抽身来救高衡。
高衡大怒,反手一刀将其砍翻在地,又有一名使用虎枪的黑甲武士冲上来,一枪划破了高衡的臂甲,鲜血涌出,高衡的战刀拿捏不住,掉落在地上。
高衡一个飞踹,将其踢飞出去,那人口喷鲜血,倒在地上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又有三名黑甲武士围了上来,高衡已经手无寸铁。在南方神剑的时候,高衡也曾经遇到过被敌人包围的情况,但那时候,他还有手枪,可以和敌人搏斗,可此时,他只剩下怀中藏着的一只匕,那是他最后的武器。
其中一个黑甲武士嚎叫着举刀冲上,高衡身形一矮,躲过这一刀,贴上去用精钢匕对着此人的胸腹一顿猛刺,那黑甲武士被他刺翻在地,可身边两人瞅准机会一左一右夹击上去,高衡纵使反应再快,也不可能同时招架住两名高手同时出招。
要知道,葛布什贤哈的近战能力可是比高衡的护卫营还要高出许多,他们都是战场上活下来的百战精英,谁手上不是几十条甚至上百条人命,这些人使出来的可都是杀人技,可以说他们就是古代的南方神剑,身手一点不比高衡差。
噗嗤一下,一人的顺刀捅进了高衡的铠甲,饶是高衡反应快,往后急退了几步,铠甲还是被捅破,刀尖刺入了皮肉之中,让高衡一阵吃痛,不过高衡的反击来得非常迅,虽然这些黑甲武士用的都是杀人技,但是后世的武术技巧是博采众长,结合了各国的武术特长,比如高衡这一招,黑甲武士可没见过。
只见高衡顺势往地上一躺,双腿像是剪刀一般绞住对方双腿,稍一用力,那人重心不稳,一个狗吃屎摔在地上,磕断了两颗门牙。高衡就像是水蛇一般缠上去,将其左臂捏住,反手一掰,只听见咔嚓一声,骨头应声而断,这是后世巴西柔术的地面技。
葛布什贤哈哪里见过这种怪异的功夫,厉声惨叫起来,另一个同伴也是愣住,高衡趁着此人一愣神的功夫,将匕奋力掷出,噗嗤一声,直接插入额头,那黑甲武士双眼翻白,向后直挺挺倒下。
高衡站起身来,只觉得有些头晕目眩,胳膊、后背还有腹部的伤口不断有血液流出,战场上又来不及包扎,要是再这么打下去,估计就要流血而死了。毕竟人在激烈运动的状态下,血液的流比平时还要快。
“啊!”后方传来一声惨叫,高衡抬眼看去,只见黄昆的大腿被顺刀划过,顷刻间皮开肉绽,他一个站立不稳,摔倒在地。高衡想要去救援,却被数名黑甲武士拦住了去路。
“阿其那!都是阿其那!快让开!给本王创造机会!”多铎在下方张弓搭箭瞄准半天了,但是高衡总是跟黑甲武士搏斗,根本没有给多铎放箭的机会,这怎能让他不着急。虽然黑甲武士们立功心切,但是对于高衡,若是多铎能亲自击杀,将会给自己的战功再添一笔。
席特库会意,抄起了挂在胸前的哨子,猛然吹响。这是葛布什贤哈特有的信号,所有人的注意力立刻集中到席特库身上,席特库一摆手,黑甲武士们会意,立刻分散开来,将高衡给让了出来。
多铎狞笑着大喊道:“高衡!你去死吧!”他的手指一松,带着倒刺的刺箭旋转着飞射向高衡。
“大帅小心!”一边苦苦支撑的姜茂才见状,大吼一声,扑了上去,挡在了高衡的身前,只见那刺箭直接穿过了姜茂才的身体,继续飞向高衡,噗嗤一声扎进了高衡的肩膀,顷刻间,带着倒刺的箭头将高衡的皮肉撕裂开来,身体里本来就不多的血液更是喷涌而出,直接飙出一股血箭。
姜茂才的身躯一阵,双膝一软,扑通一下跪在地上,口中涌出了血沫。方才多铎那一箭就是瞄着高衡去的,若不是姜茂才舍生忘死冲上去挡了一下,这箭支就会射入高衡的心脏。但饶是如此,高衡还是受到了重创,可是看见了倒下的姜茂才,高衡更是目眦欲裂,他厉声吼道:“姜茂才!姜茂才!”
姜茂才回头最后看了一眼高衡,嘴角露出一丝微笑,随即拼尽全力将手中的四六式火铳给举了起来,举过头顶。
高衡对着多铎的方向怒吼道:“多铎!我曰你妈!”
这一刻,高衡仿佛忘记了身上的疼痛,全身都被肾上腺素所激的巨大能量所包裹,朝夕相处的战友就死在自己眼前,高衡变得就像是一头疯狂的野兽。他一个箭步冲上去,接过了姜茂才递上来的火铳,抵住肩膀,瞄准多铎,扣动了手中的扳机。
砰的一声,火光一闪,一铳弹高出膛,直奔多铎而去,高衡能看见,一朵血花在多铎的身上炸开,时间在这一刻仿佛静止,殊死搏斗在一起的两军将士都望着眼前这难以置信的一幕,两军主帅互射,竟然双双命中了对方。
多铎只觉得胸前好像是被重锤给猛烈击打了一下,胸前的护心镜碎裂成数瓣,整个人在四六式射的高弹丸的冲击下直接从马上飞了出去,弹丸直接贯穿了多铎的身体,多铎的鲜血在空中迸出来,他重重跌落马下,身边的卫士们疯了一般扑了上去,想要护住多铎。
啪嗒一声,高衡手中的四六式掉落在地上,他的嘴角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容,高衡喃喃道:“多铎!老子打中你这狗日的了。”
紧接着,高衡身体一软,趴在了姜茂才的遗体上。他只觉得天旋地转,这是失血过多,大脑缺氧的典型症状,高衡的意识在逐渐消失,看来,自己注定是挺不过这一关了,他娘的,后世那些穿越小说作者都是垃圾,什么大杀四方、妻妾成群,自己从穿越开始基本上就没过过一天好日子,不是打仗就是在打仗的路上,比南方神剑还要累,这下好了,可以休息了。
高衡只觉得浑身掉入了黑暗的洞窟之中,眼睛慢慢闭上了。
“大帅!”
“大帅!”一边的范玉出了撕心裂肺的吼叫,跟黑甲武士们拼杀到现在,范玉也是浑身带伤,不是他不想保护高衡,而是他自己也被数名黑甲武士给团团包围。范玉本来就不是习武出身的将领,自从兴华军建立之后,他一直在高衡左右护卫,跟在军中学习了不少武艺,但是以他的水平,对付一个黑甲武士就已经很吃力了,毕竟是近战,若是没有天赋的话,后天学习是很难将自身水平给追上来的。
若不是范玉靠着一腔血勇苦苦支撑到现在,恐怕早就被葛布什贤哈营的士兵给砍翻了。可看到高衡倒下,范玉的眼睛都要滴出血来,不仅仅是他,所有看到这一幕的兴华军士兵都疯了,这个是他们的主将,他们的大帅,一直带着他们打胜仗,兴华军走到今天,高衡就是全军上下的主心骨,是这支军队的灵魂,现在,灵魂倒下了,所有人的爆了。
他们挺起刺刀,状若疯虎,用刺刀拼杀,用牙齿撕咬,甚至拉响腰间的震天雷跟几名黑甲武士抱在一起同归于尽,数百头猛虎在城墙上起了亡命进攻。
就连身经百战杀人无数的葛布什贤哈营战士也被这种状态所震慑了,他们从来没有见过这样一支军队。
“杀啊!杀!”城内,呐喊声传来,登上城头的清军士兵能很清楚地看见,数百名挺着刺刀的火铳兵正从城内的街道上冲过来,那是张的人马,后门的清兵被援兵解决了之后,张打开城门,立刻带领剩下的士兵冲杀过来,救援正门的高衡。
与此同时,宋志和景冲带领的援兵,也紧随其后杀入城中,萧力和孟雄带着土司兵和狼兵负责最后的围剿任务。一眼望去,昆仑关后门烟尘滚滚,这是数千名兴华军将士进入城内的讯号。
张第一个跳上台阶,抬手就将一名黑甲武士一铳打死,随即刺刀一挑,硬是将一个黑甲武士挑翻到城下,此人爆出长长的惨叫声,如同沙袋一般,坠落下城。
源源不断的兴华军士兵冲上了城头,就连医护兵也抄起武器加入了战团。
“快!救殿下!撤,撤!”城下,虽然清兵依然占据着兵力的巨大优势,但多铎的倒下无异于给了清军致命一击,韩岱和马喇希已经彻底疯了,要知道,多铎可不是济尔哈朗,多铎要是出事了,指不定多尔衮要什么疯,到时候搞不好就是滚滚人头落地。
就算是席特库,这个济尔哈朗的左膀右臂,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若是多铎阵亡,恐怕他们这些将领一个都跑不了,全要被多尔衮划入黑名单之中,要知道,虽然他们领兵在前线作战,但是多尔衮身边依然有大批八旗将领,可谓是将星如云。这些人完全可以替换他们这些无能的前线将领,而他们若是回了京师,多尔衮估计不会放过他们。
最惨的还是济尔哈朗,若是多铎真死了,他的部下肯定会说济尔哈朗坐山观虎斗,没有全军突击来支援,就派他席特库过来了,要知道,这可是杀人诛心的言论。阿敏的结局还历历在目,搞不好济尔哈朗就要步他后尘。
席特库立刻反应过来,为今之计,就是要把多铎带回去,哪怕是重伤,只要他没死,一切还有回旋的余地。
“救殿下!所有人,去救殿下!”席特库大喊着。砰的一声,张端起火铳朝着清军旗手扣动扳机,多铎的大纛瞬间倒下。旗帜和主将消失,这对一支部队的影响是致命的,再加上所有大将们慌乱的神情,小兵们就算是再不懂事也明白出了大状况了,八旗军一阵大乱。
亲兵们疯了一般去找多铎,甚至不惜放箭将多铎周围的骑兵放倒,防止马蹄踩到他。韩岱领兵冲到刚才多铎倒下的位置,总算是现了倒在地上的多铎,多铎已经不能说话,不停咳嗽着,口中不断咳出鲜血,呼吸异常急促。
如果是后世的医生一看,就知道,应该是肺部受到了创伤。韩岱管不了那么多,冲上去背起多铎,“殿下,奴才保护您回去!”
骑兵们围拢在韩岱身边,几人一起将他和多铎拉上马背,韩岱猛抽战马屁股,带着一队人马脱离战场。
多铎一走,清军大乱,马喇希和席特库同时命令士兵们撤退,就连攻山的汉蒙八旗也现了不对劲,他们的士气逐渐下降,战场局势急扭转。